我曾以为经历很多,了解很多,以为有着一种上帝视野的清明,到后来我还是低估了这存在的复杂性。曾经看到灯火,便觉灯火尽在眼前;现在看到灯火,冷不防层层荒芜蔓延。年岁之增长,阅历之丰润,的确是看得更透彻,浅薄的乐趣便极少了。
曾经尊敬的年长之人,原来也只是个人一厢情愿的误解,言行举止背后的无责、算计污染了我的回忆;曾经的同窗小友,追逐戏闹,来往间那堪比江湖豪侠的爽快无欺,也变成了成人世界中刻意忘却的默契;曾经义愤填膺,指点江山、怒骂乱邪的少年郎,如今面对那些不太体面、窘迫尴尬、卑怯屈膝的人们,竟更多的生出一似现实无奈、仓皇悲悯----不敢去想,如果你曾在他们那个位置上,你未必活得比他们更好。
看山是山,那是青梅少儿郎;看山是远方,那是青竹玉公子;看山见人,那是秋江烟火薄霜披;
看山不是山,那是浩瀚星辰后的一缕清风。风过无痕,原本无痕,无极无道。
看山还是山,那是小沙弥的咧嘴开怀,那是“万江红尘懒回顾,一缕青丝绕红豆”的清婉;
人就是可以这么斑斓多幻,极大极小,极真极幻,须臾之间。
未经历过的事情,不敢多言,大路千万条,人生有限,不可穷尽,弱水三千,一瓢饮尚且可能呛咳。但是未经历的事情未必都是好事,正在经历的事情未必不是归途。
那个俯身轻嗅木兰的穿碎花裙的很好看的女子,和那个在寒冬清晨对着带雪小红梅满脸皱纹微笑的年迈拾荒老人,有着某种相似性;那个手持糖葫芦、笑声青灵的小男孩,调皮着欺负另一个身材单薄的小女孩,和那个在千年前在陕西凤翔当秘书的苏东坡,借助凌虚台题记的机会酣畅淋漓嘲讽陈太守,也有着某种相似性;那些个彻夜麻将、彻夜K歌、纸醉金迷的人,和那些位彻夜忧虑、思索、工作的人,也有着谋者相似性。
有些人在荒芜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灯火,有些在原本光明的灯火中逐渐陷于荒芜。灯火还是荒芜,是你的选择,也是你交出的人生的答卷。灯火有明就有暗;灯火有长久,就有短暂,乃至刹那;灯火有多复杂,就可以有多单纯;灯火可以用来照明与指引,自然的也可以用来纵火**;灯火中可以藏有你看不见的黑暗,自然的灯火中也可以藏有另一种你看不到的光明。很多人,已经放弃在心中、生活中、人生中设立温暖的灯火,随波逐流,放任自流;但是灯火就是灯火,只要它在那里,就是意义。和一个内心没有灯火的人相处,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相反,和一个内心有灯火的人在一处,总会有意外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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