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爱花,也许是缘与我的遗传吧。三年前,五岁的她从外面回来,手心里捧着两棵小小的水红花的幼苗。仰起小脸,那双不大的眼睛望着我说:"妈妈,这是我从河南滩移来的,栽下吧!"院子里的蔬菜及各种花草,把原本很宽敞的地方,挤的已很紧张了。但女儿的那种无邪的目光让我不忍拒绝。
"来,我们把它栽在西红柿旁边,好吗?"我们蹲下,随便在西红柿郁郁葱葱的叶子下挖了两个小坑,把它们塞了进去。说句实话,我不想让他们活,因为家里的花已够多了,女儿用小茶杯一趟一趟地浇水,望着她汗津津的小脸,我只好无奈地笑笑。
许是小花感动女儿的真情,许是花草的生命力强,它们竟然活了!而且长的相当茁壮。两个星期后,它们居然从西红柿中窜出来,有种鹤立鸡群的傲然!女儿笑容如花,而我却一脸的无奈。
夏天来了,它们像两棵小树,凛然的占据了好大一片空间。把原本属于蔬菜的领空挤去了三分之二,丈夫要拔,我也同意。但当他的手刚要拔时,女儿看见了,箭一般冲过来,大哭:"别拔,爸爸!"丈夫一愣,女儿还是大哭。望着他们,我只好把丈夫拉开。
开花了,一树的花。枝枝杈杈上,麦穗一样,一串一串的,粉红粉红,漂亮极了!-
女儿每次进家,都要先到花下,数一数开了几串。她的玩伴来了,都会被她带到花下,炫耀她用泪水保护的战果。
丈夫站在屋门口,无奈地笑。
第二年的春天,下过几场雨后,我们惊奇地发现,院子里几乎每一角落都有了那水红花的后代。我们不敢声张,抓紧女儿不在家的时间,用手拔,用锄铲,但还是留下了好多。女儿发现时,都长快一尺高了。
"不要拔!"女儿故技重演。好在院子足够大,好在这些花长在瓦砾之间,种不了什么,长着吧。
夏天,一树一树的粉红粉红的花,引来无数的蜜蜂和蝴蝶。女儿穿梭其间追逐着,裙飘带舞,如一只最亮的蝴蝶.。
第三年春天,我们终于拆掉了漏雨的旧屋,盖了新房,院子里填了好些土,为了种菜,只有南边留了一块空地,里面全是瓦砾。
今春,当草儿泛绿时,我们发现这块地方如铺了一层鹅黄色的地毯。走过去,才看清,原来是那花儿的后人又蜂拥而至。女儿这次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用水盆一点一点地端水来浇。夏天来了,那儿已是一片粉红的花海。
丈夫从外面打工回来,望着这奇景笑了,无奈的笑。
一场大雨过后,我和丈夫坐在装饰一新的新房前的台阶上,望着那片经过雨水冲洗而没有绿肥红瘦,一串一串的更加艳丽的花朵出神。我把头枕在丈夫膝盖上,任他用手抚摸我的头发,女儿跑来,偎依在身后,搂着爸爸的头。
一阵风吹来,伴着花儿的清香,沁入肺腑。那片粉红的花海,在我们眼前铺展,向我们涌过来,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