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花心各自香

也许是前几日的台风提醒了秋姑娘——已晴了好久，该下雨了！寒露刚过，淅淅沥沥的秋雨便洒落了下来，将这座小城笼罩在蒙蒙雨雾中。下班的路上，伴着飘洒的细雨，一阵熟悉清香气息迎面扑来，不必看，便知道，路边的桂花开了！这给人的感觉是：桂花似乎已等待了好久，只等秋雨一来，就相约盛开。　　多么可爱的桂花啊！路边一株一株青翠的桂树仿佛静默的少女，微笑地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来来往往，洗净尘埃的绿叶显得更加生机勃勃，一簇簇鹅黄色的小花，就悄悄在绿叶的遮掩下绽放开来，细细小小的花瓣，如同精雕细琢的酒盅，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　　小时候，没有见过桂树，每到秋天，妈妈单位里的阿姨总会结伴去折几枝嫩黄的小花回来插在窗台的花瓶里，花香飘满了阿姨们的闺房。我对此花很是好奇：这么小，却这么香，这是什么花儿呀？阿姨告诉我，这叫“桂花”。在哪摘的呢？在香花村。我知道小镇附近有个村子的确叫作“香花”，由此我揣测这村名是不是就因这桂花而得来的呢。　　长大一些，有时回外婆家或是走亲戚，在路过一个叫“漫水桥”的地方时，总能看到河对岸的小村子前面有一棵圆圆的，形似蘑菇的大树，远远的看不清楚，一直怀疑不是树，不然，怎么会有圆得那么规整的树呢？像是人们用心修剪出来似的。后来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桂花树”！　　那时候，由于少见，总觉得桂树是一种很稀奇的树种。和小伙伴讲故事时，总会很向往月亮上那棵高大的桂树，它陪伴着美丽的嫦娥姑娘，桂树下有编草鞋的老爷爷，吴刚被罚砍伐桂树，却砍了斧痕马上愈合，无论如何都不能伤桂树分毫，这奇异的传说为我们心目中的桂树披上了浓厚的神秘色彩。　　长大后，考上了桂林民族师范学校。桂林，以桂得名，可想而知，这是一个桂树的天堂。学校里也一样，教室后、图书馆前、道路旁、池塘边……高大的桂树遮天蔽日。在短暂的入学适应期过后，一场秋雨带来的桂花轰轰烈烈绽放的情景给了我们深深的震撼。　　在这里，我才知道桂花原来不止我以前见过的那种，这里有金黄色的金桂，浅黄色的银桂，橙红色的丹桂，还有四季飘香的四季桂。仿佛是一夜之间，碧绿的叶间，便花团锦簇地染上了纯白、浅黄、金黄、橙红、橙黄，香气溢满了整个校园，让我们这些来自不同地区的学生们惊叹不已。　　花香总是在最初的几天异常清晰，每天在清香中醒来，在香气萦绕中学习，又在清香中入睡；行走在校园中，秋风轻卷着桂香撩起耳畔的发丝，衣袂飘处，似乎每个人都熏上了迷人的桂花香。有时候，能看到学校老师的家属到树下采集桂花，才知道桂花不仅能给人以美的享受，还能给人物质上的享受，她们收集桂花来做桂花糕、晒干了泡桂花茶，拈一撮干爽的桂蕊，冲上滚烫的水，桂蕊在翻滚之间，香气就氤氲了上来；就连桂林城的大街小巷，都有许多人在卖桂花制作的香包，买一个放在枕畔，可以长年与桂香相伴。　　想起《红楼梦》中第三十八回，宝黛钗与众人在大观园内持螯赏桂、吟诗作对。黛玉倚栏坐着，拿着钓杆钓鱼；宝钗手里拿着一枝桂花，玩了一回，俯在窗槛上，掐了桂蕊，扔在水面，引的那游鱼浮上来唼喋；探春和李纨、惜春立在垂柳阴中看鸥鹭；迎春独在花阴下，拿着个针儿穿茉莉花……一幅多么美丽的图画啊！　　“弹压西风擅众芳，十分秋色为伊忙。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宋朝诗人朱淑贞的《桂花》诗表达了诗人对坚强和高贵的向往，这不正是我们人生的追求吗？只愿我们也如桂花一样，芬芳幽远、不浓不淡、不俗不媚、高雅飘逸，绽放一时，不为引人注目，只留清香予人。　　作者：中草药青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