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的时候,在菜市场买了几斤新鲜的红辣椒,整干净了,用刀一个个切成小圈圈,用新添的小工具——一个圆形的塑料碗,里面有三把弯弯的镰刀样的刀片,把干净的生姜和大蒜放进去,盖紧上面的碗盖,摇动碗上面的摇把儿,姜和蒜就变成了细小的沫儿,比用刀剁更快更省力。小半天功夫,一堆辣椒和姜蒜、花椒,变成了一盆整好的辣椒沫儿,加进去盐,搅拌均匀,用勺子舀进干净的玻璃坛子,成了厨房里一道诱人的美食风景。吃饭时,用小碗装一些新做的辣椒沫,吃起来特别香,不由想起了儿时母亲做的辣椒腌菜味道。
那时候,母亲总是种上好几块辣椒地,播种,除草,施肥……从不怎么辣的一般菜椒到顶辣的朝天椒,一应俱全。辣椒成熟季节,一地的辣椒果实累累,红红的辣椒掩映在葱葱的绿叶里,如美人盛装出镜,美轮美奂。或丰满,或苗条,或高挑,或粗矮。辣椒挂满枝头,青的,紫的,红的,棵棵辣椒树像是参加一场盛大的聚会。风一吹,辣椒树轻轻摇曳,辣椒像多彩的灯笼,又像一个个好看的铃铛,引得辣椒树枝乱颤。背着竹背篓,奔向辣椒地,把红辣椒摘下来洗干净,掰去辣椒把儿沥干水,就可以看母亲变魔术般做出好吃的辣椒腌菜。
母亲会选择较硬较脆的红辣椒,先洗干净,装在盆子里抹上一些盐,再放到锅里烧开的水里烫一下,再舀起来,放包袱里捆扎一团,盆里装上清水,用大石头压住包袱,过半天再把包袱打开,然后把这些辣椒放进一个坛子里,在坛子口下面用竹筷子压住,倒进一些先前泡辣椒的水,这样辣椒就不会漂到坛子口了。等到田里辣椒都收完了,把坛子里的泡辣椒翻出来当菜吃,脆脆的,酸酸的,辣辣的,嚼起来很有劲道。冬天吃饭时,桌上放一碗泡好的红辣椒,格外引人注目,是一盘特别开胃下饭的好菜,让人一见倾心,再见食欲大增,不怕辣的人更是大快朵颐,红辣椒也给餐桌带来了喜庆的红色。
辣椒除了用来做咸菜,主要是做调料。没有辣椒这一味,咸菜一定会黯然失色,少了许多的风味。人们常做的有稀辣椒,碎辣椒,泡辣椒,榨辣椒。每到辣椒丰收的季节,主妇们就会忙着“整治”辣椒,村子里就响起了剁辣椒的“咚咚”声,像美妙的乐曲此起彼伏……
记得那时,家里有一个专用木盆用来剁肉、辣椒的,从不装别的东西,更不会拿来洗衣服。母亲手拿两把菜刀,手上套上干净的塑料袋,轮番砍剁辣椒,在“嚓嚓嚓”地响声里,手起刀落,只见刀上下晃动,一个个红辣椒顿时碎成小片,辣椒片慢慢变成了细沫,不一会便有了一小堆。然后把这些辣椒沫儿装到另一个盆里,这个盆里又开始新的“砍杀”。母亲把适量的生姜、大蒜,先洗净,再沥水吹干,扔进木盆里,双刀挥舞,姜蒜不一会儿全都“折服”成了泥。先前剁好的辣椒沫儿混合着姜蒜味儿,再放进花椒、盐,吸进鼻子里的气味儿有些香辣,也很有些诱人!这样做出来的辣椒沫,吃馒头时夹一点沾上,很好吃。炒菜时放一点进去更出味儿,炖汤时放一点,汤汁更浓更香。装在泡菜坛子里放一段时间,可以泡辣椒、泡萝卜,吃起来也很鲜美。如今人们做剁椒鱼头时,放的就是美味的碎辣椒。母亲告诉我,剁辣椒时菜刀不能抬得太高,下手也不能太重,用力要恰到好处,否则辣椒片会飞出去掉地上。还不能让辣椒汁粘在手上,粘上了会洗也洗不掉,火烧火燎,手辣难忍。白露后,每家剁上一两坛子,随吃随取,能吃上一年半载。
将剁细的碎辣椒和包谷面,搅拌均匀,放进坛子,就是榨广椒。做蒸肉时,每一片五花肉上抹上一些榨广椒,也和土豆块用来做垫菜。或者在锅里炒熟,再加上腊肉,就是有名的榨广椒炒腊肉。炒土豆片时放一点榨广椒就成了榨广椒土豆片,别有一番风味。做汤时加一点榨广椒,据说感冒了喝一碗这样的辣汤,出汗快,感冒好得也快。农家饭更是少不了辣味的,荤的素的菜,都要放上辣椒炒着吃,辣椒点缀在菜肴之上,色香味俱全。
辣椒酱,也叫稀辣椒。辣椒、姜蒜、花椒清洗干净,烂的坏的都不要,用刀切成小块,然后用石磨一圈一圈地磨细,磨成红色的浆泥。现在一般都是请人用机器打成浆,十几分钟就好了,提回家,拌上盐,用瓶子或坛子装起来,吃时再倒出来。这样做的酱几乎看不到一点辣椒皮,和番茄酱差不多,红彤彤的,吃起来却和番茄酱决然不同,是火辣辣的感觉。这时就会忍不住想起宋祖英唱红大江南北的“辣妹子”,感觉辣椒还真有那么点泼辣妹子的感觉: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从小不怕辣……
酸甜苦辣咸,“辣”最浓,母亲教我酿造人生百味!又是一年辣椒红,我也学会了做辣椒腌菜。秋天的乡村,人们把火红火红的辣椒一串串连起来,晾在屋檐下,就像跳动的音符挂在生活的琴弦上……那火辣辣的红吹来凉意的秋风里,给人暖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