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的第二年,中华大地开始复苏,全国到处欣欣向荣。我的家乡是北方的一个小村庄,四周都是田野,南边有一条小河。这就是我童年的乐园。
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在广阔的田野里玩耍。春夏时节,我们会折下嫩嫩的柳枝做柳笛,比赛看谁吹得好听;我们会带个小瓶捉“老鸹虫”,回家开心的给鸡喂食;我们会一起爬到高高的桑树上摘桑葚,小肚皮都磨破了,却吃得津津有味;我们有时还会爬到邻家的院子里偷杏子,放风的走了神,大人看见了便大声吆喝,吓得我们一溜烟跑出好远;我们会到河边挖胶泥,揉成小圆球状的“子弹”,晒干了打弹弓;我们还会玩很多游戏:骑马打仗,斗拐,砸沙包,弹杏囫,扇“洋牌”,抓子,摆方,憋死茅,洋狗打洋炮,象狮虎豹狼……
记得小时候村旁杨树比较多,麦收季节刚过,太阳还剩一杆高,我们便唱着儿歌:打完场,合完垛,爬蚱出来头一个。然后拿个小铲子一起去捉爬蚱。天色渐晚,雨后杨树下松软潮湿的地面上,便多出了许多“小眼”,先是蚂蚁洞一般大小,然后渐渐变大,这多半就是爬蚱洞了。我们便迫不及待伸出小手捅破小洞,触到一个软软的东西,赶忙用铲子挖开,笨笨的爬蚱就这样被我们捉到了。后来我在饭店里吃过一道名菜,叫“焙金蝉”,价格不菲。仔细一看,不就是儿时的爬蚱么!
天热的时候,下河玩水是常有的事。那时候河水很清澈,我和小伙伴们常常一泡就好几个小时。比赛看谁“狗刨”游得最快,看谁“扎猛子”扎得最远,看谁憋气憋得时间最长。后来和同事游泳,他们惊讶于我那么不标准的姿势却游得轻松自如。我说小时候没人教,在河里无师自通,练的都是实用的招数。
我们捉鱼的方法也很别致:用绳子拴住一个罐头瓶,里面洒些馍花,慢慢沉到水里。不一会儿,小鱼们闻着香味便聚集在瓶子周围,时间一长,有小鱼自然就不知不觉钻了进来,这时候绳子一拉,里面的小鱼慌乱之中多半寻不着出口,便被捉住了。
捉住的小鱼,有时仍在罐头瓶里养着,仍然喂它馍花。让我很长时间都想不明白的是,没过几天小鱼便一条一条的死去了。
小时候田地里还有很多藤条丛。这里往往是“蝈蝈”的天堂。夏日正午的时候,“蝈蝈”叫得最欢畅。寻着优美的声音,悄悄的走近它,小手一捂,运气好的话,就能捉到了。然后把它们放在一个用秫莛子(高粱穗子下面一段细而长的秸秆)扣制的精美笼子里,挂在院子里乘凉的大树下,时常塞些豆叶等作为食物。有时正午,有时傍晚,它们就会“吱吱吱”的唱起歌来,声音好听极了。有的小伙伴更酷,把蝈蝈装在用秫秸皮编成的椭圆笼子里,用绳子系在腰间,蝈蝈一叫,那小伙伴便得意洋洋,神气十足。
秋日里,庄稼成熟,瓜果飘香。我和小伙伴们常常去田地里“野炊”。在地头挖一个上窄下宽的地窑,把嫩玉米或红薯搭在上面,然后在窑里点燃枯枝,不一会儿就香味四溢,我们便可美美的饱餐一顿。还可以在火刚灭的时候,往火堆里撒些花生,然后迅速把窑埋起来,这种方式焖出来的花生口感鲜美,味道独特。后来我吃过很多地方的小吃,也去过一些所谓的农家餐馆,却再也寻不到那样的味道了。
有时候我们还会到田地里刨鼠洞。刚收完花生的庄稼地里,如果有新鲜的小土堆,这多半下面就是田鼠洞了。用铁锹小心的把土堆刨开,向图层松软的地方挖去,找到洞口后,继续往下挖,这时候一般会分成好几个洞口。然后分别挖去,有的通向“粮仓”,满满的洞口塞满了新鲜的花生,最多一个鼠洞能刨出半麻袋花生呢!有的是掩人耳目的假洞,刨着刨着就不见了。剩下一个洞往往比较深,挖了好久也不见底,这多半就是田鼠最终的巢穴了。记得我们挖鼠洞的战果,经常得到大人的夸奖呢。
家乡的冬天也别有一番味道,尤其下雪的季节。我和小伙伴们穿着厚厚的棉衣,一起滚雪球,打雪仗,堆雪人;在雪人肚子里冻红薯;用纸把雪包起来,压成“雪饼”吃。如果雪够深的话,还可以到田野捉兔子。寻着兔子觅食的脚印,看到兔子撒腿追就是了,雪地里兔子是跑不快的。
冬日里,我和小伙伴们最喜欢玩“撒碟溜”游戏。一个刨得光滑的椭圆木头上契入一根细长的锥子钉,下头磨尖,然后用棉绳一圈圈缠起来,最后握紧绳子的一头,用力甩出去,“碟溜”一般会飞出好远,落地后旋转的速度和力度都十分强劲。然后以“碟溜”停止旋转为限,用绳子巧妙的将“碟溜”再挑出一段段距离,谁的最远就获胜。
童年的趣事还有很多,只是在时光的消磨中,很多记忆渐渐模糊,只剩下一些琐碎的片段,却怎么也拼不完整。
如果人生是一部书,童年就是序言。那么我的序言无疑是快乐和美好的基调,至于后来书中内容无论怎样曲折离奇,情节无论怎样跌宕起伏,那都是暂时的。我想,书的结局终归也必定会走向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