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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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阳光虽不十分明媚,但还是给人一种气象万新的感觉。我匆匆赶往福泉路,去看望中学班主任张老师。

屋里显得很宁静,只有老师和师娘两人。老师穿着一套蓝灰色紧身羽绒服靠在藤椅上看电视,弯曲的双手平放膝盖上,旁边茶几上放着一杯淡淡的菊花茶,电视的音量调得很轻。师娘好像正在练习毛笔字,靠窗台的书桌上放着一本楷贴、几张毛边纸和蘸满墨汁的毛笔。

见我来,老师来了精神,关掉电视,滔滔不绝地说起家事,随后又与我谈古论今,从凡人说到伟人。我欲与附和几句,他却说:“你别插嘴,听我说!”师娘知晓老师的性格脾气,趁给他送喂茶水时,朝我眨了眨眼睛:“今天你来了,他的话就多了,平日不愿说话,还嫌烦!”我明白师娘的用意,朝她微微地笑了笑。

老师说话很吃力,仅剩两颗门牙的嘴巴说起话来一鼓一瘪的,我目视他的表情静静地聆听,倒也觉得十分有趣。不过,他偶尔发觉我似乎有些走神,也会冷不防问我:“你听懂了没有?”我即回过神来说:“听懂了,听懂了!”

老师比我年长19岁。“文革”前夕,我17虚岁中学快毕业时,被选上飞行学员,他可高兴自豪了。他把我当成“宝贝”一样呵护着深怕我闯祸出事。入伍离沪那天晚上,他急匆匆地赶到北火车站,在人群中找到了我。拿出一本漂亮的日记本送给我,扉页上写着他的勉言。火车将要启动时,他摸了摸我的头,拥抱了我一下,然后就在火车漩涡般鸣笛声中渐渐远去。

如今老师已有86虚岁。我用手机给他拍照,提醒:“笑一笑,眼睛睁大点!”他风趣地说:“我眼睛小。”用食指和拇指去支撑一下眼眶。我暗暗发笑,多么可爱啊!没想到照完后,他却对我说:“克勤,你到时帮我选张好一点的,等我‘归天’好派上用场。”他又说:“其实,我儿子孙子都会拍照,但……”听了此话,我心里有点酸酸的。难怪他今天那么随意让我拍了10多张,平时只许我拍两三张……

老师有次曾对我说起:“克勤,你的性格脾气有一点像我!”这让我感觉十分欣慰,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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