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零一年的深秋第一次去黔西南的,那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的远足,从郑州乘车经过二十一个小时的漫长旅程,午夜两点才抵达南宁,然后再折返百色,天黑之前才到达目的地――安龙。
在安龙住了十五天,又转到兴仁小城,吃惯了馒头,面条,初次吃大米很是不适应,拉了半个月的稀。
由于是山区,作为一个北方人,无以为生,普通话都不会说,在和当地人在一起,都是彼此心中的“老外”。起先,是在城北综合市场和爱人一起,靠给别人烧猪脚,绞猪肉为生,因临近年关,生意还过得去。转过年来,市场清淡,生活陷入了困顿,在七娘和八娘的指点下,我们卖过针线,袜子,菠萝,玉米,汽水等,后来又干过打石头,修水渠,在吃苦耐劳,爬高走低的能力上,三十岁的我尚不及当地的农村妇女,甚是惭愧。
尔后,在兴仁县的十字大街上,买来工具给别人擦皮鞋,由此开始了一年的擦鞋生涯。物质的贫困当不足惧,而精神的孤独却让人无助。刚开始,买来一张大白纸,将自己的文字贴在纸上,在擦皮鞋的报亭后贴上,想以此广结文友,一天下来,擦皮鞋的不少,而看文字的却没几个。
随着时光的流逝,和一起擦皮鞋的老胡家夫妻,瘸子,罗锅老曾成了朝夕相处的难兄难弟。早起,街上买两块钱的馒头或包子,中午一碗辣粉足以,买一份当天的贵州都市报,有活就干,没活看报,晚上回家,爱人己做好了饭菜,再买五角钱的散酒,一天的日子己经知足了。
年过八旬的外婆也时常接济我们,她怕我这个北方人吃不惯南方的大米,常买些面条和馒头给我们,有好吃的总给我们留一份。当年的八娘也己不再年轻,去年在安龙见到七娘时,感觉她已明显地见老,眼角增添了些许的皱纹,却不失当年的豪爽与大方,帮助过我们的五娘己搬迁至贵阳。而慈善的外婆早己作别了人间。
朱远惠阿姨是房东的妹妹,退休后和女儿住在兴义,也经常回来陪伴八十多岁的老母亲,经过谈话才知道她也算是我一个不是老乡的老乡,她的丈夫是河南周口人,建设大西南的时候落在了这里,几年前因病去逝。朱阿姨也写文章,常在报刊上发表,经朱阿姨的介绍,我才结识了兴仁报社的王作英,娄安刚,毛定福,刘天祥,张庆祥,唐德忠等一干文友记者,全人脊和岑大明是两个写作高手。我的开篇之作《辛酸人生梦依依》名成黔西南,后来相继发表了多篇(首)文字和诗歌。娄安刚生生写的一篇《驼行沙漠》,深深地感动了我的心,将我喻为荒凉人世沙漠中一匹孤独的消瘦的骆驼。零三年春,兴义市电视台记者尤立宽先生再次扛着摄影机找到我采访,《擦皮鞋的撰稿人》使我羞愧难当。
在此也感谢兴仁县政府的马莉好心的关切。
如今时光己过去了十四年,十四年来,因于失去了音讯,一直在牵挂着困苦之时帮助过我的黔西南朋友。
去年有过一次黔西南之行,经过兴仁时天正下着雨,未能下车,十几年来兴仁己经大变样,再也找不到当年的痕迹,心中慌恐。听说当年一起擦皮鞋的瘸子和罗锅已经不在人世,人这一生,有多少事情可以重来呢?
深深的怀念你们,黔西南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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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骆驼,原名孙广锋,濮阳县人,七零后,九二年开始发表作品,至今已在各大平台,网站,报刊杂志,诗集,辞典等发表作品近四百首(篇)。省诗歌学会,市作协会员,自由撰稿人。
来源公众号:天下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