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一芽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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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啪!”有人在家吗?

  没人应。

  难道我们走错了门,去年我来过的呀;要么,家里没人。

  我们在楼道口站了一会。这会,从楼下上来一个人,是根子的爱人。她或许是听到楼上有动静了,一边急急地应“来喽”,一边自个儿嘀咕,“小玲不是在家么”。小玲是根子的女儿,大学即将毕业。根子爱人客气地迎我们进屋,见着小玲的时候又埋怨她怎么不开门。

  小玲似乎就没听进她妈妈的话,也没把来人当回事。她把小电视机举在根子的眉上方,专心致志地逗爸爸:拿呀!拿呀!

  根子是我的同事。去年出了车祸,脑部受了重伤,失语,昏迷。在医院住了半年多没有好转,经济也难以承担,家人便把根子接回了家。他爱人下岗,唉声叹气的,显然受不了这个打击。女儿哭过几次之后跟她妈说:爸总会好的。小玲的话也让她妈妈有了信心,再说了,有灾是躲不过去的。小玲在学校里每天打电话给她妈妈,要她帮着训练她爸爸。周日或是放假的时候,小玲就回来帮着妈妈训练爸爸。她们相信,根子总有站起来的那一天。

  小玲坐在床上,根子坐在轮椅上。根子果然比去年好多了。这真算是奇迹了。清醒了不说,还有了知觉,会开口,只是发不了声。从举止看,根子的智商像是个几岁的孩子。他喜欢“看”电视,但女儿为难他,不让他看,过一会便将这个书本一样大的袖珍小电视举起来,让根子去拿。这是小玲在训练他的上肢。

  天冷,要是让根子躺在床上会舒服些。小玲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似的,指床:“这里不是他待的地方。”我连连点头。也是,我们哪里能体会到做女儿的苦心呢。女儿的坚毅几乎让我折服。

  根子累了,想偷懒。小玲就拍他的手。根子没反应,不理她。小玲再拍。根子显然是生气了,打她。小玲开心了:打呀!打呀!女儿把手放在她爸爸面前,根子像是有了很大的乐趣,不停地打她的手。我走近一看,小玲手上又红又肿。小玲眼角已湿,说不上是因为疼痛,还是高兴。

  看到爸爸在不停地拍打她的左手,小玲抬眼,兴奋地告诉我,爸爸还会咬人了呢!说着,小玲把右手衣袖捋起,一看,从手掌处向上,小玲的膀子上有大大小小十多个有牙印的咬痕。

  看到小玲那伤痕累累的臂膀,我把脸背了过去。

  临走的时候小玲告诉我,等到春天暖和的时候,他们就带着根子到她大姨家了。她家在乡下,院子大,大姨夫把训练场都准备好了,院子里有一排树呢。

  他们要训练根子的下肢,想让他下地训练扶树走路。

  “谢谢叔叔,我爸会站起来的”!我们留下了“送温暖”的几百块钱,小玲向我们道别。

  抬眼,阳光正好。看着窗外在风中摇曳的枝上,忽而幻化出一排新芽来。我知道,我们都在心底盼着,春天快些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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