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泻是由多病原、 多因素引起的消化道综合征， 其主要症 状有肠黏膜的分泌旺盛与吸收障碍， 肠蠕动过快， 正常肠习惯 的改变， 粪质稀薄， 含有异常成分等 [1] 。 据保守估计， 全球每年 有170-250万人死于腹泻病， 居感染性疾病死因顺位第三位， 是 全球发展中国家的主要公共卫生问题 [2] 。 在中医古籍中记载着 大量艾灸的疗法和医案， 历代中医名家对艾灸均有其独到的见 解， 且有着大量使用艾灸治疗腹泻的相关医案 [3] 。 艾灸是以艾 绒为主要材料制成艾炷或艾条， 点燃后熏熨或温灼体表穴位， 通过激发经气的活动来调整人体紊乱的生理生化功能， 从而达 到防病治病目的的一种治疗方法 [4] 。 现代医药卫生行业发展迅 速， 人们对艾灸的研究不断深入， 使用艾灸治疗腹泻等相关消 化系统病症仍然是一重大研究热点， 其文献数量占所有艾灸研 究文献数量的18%， 且研究文献数量呈上升趋势 [5] 。 本研究通过对中国知识资源总库（CNKI） 、 中国生物医学 文献数据库（CBM）、 中文科技期刊数据库（VIP）和美国国家 医学图书馆数据库（Pubmed） 中1964年-2016年艾灸对腹泻诊 疗的文献进行检索， 通过对所得文献进行整理分类， 发掘艾灸 对腹泻治疗的规律， 为艾灸治疗腹泻的临床研究和使用提供参 考依据。
艾灸治疗腹泻的文献数据研究
1. 艾灸治疗腹泻的文献年度分布情况 本研究通过人 工检索共得到艾灸治疗腹泻的有效研究文献396篇， 其中， 中文文献361篇， 英文文献35篇， 文献按年度统计， 所得结果 见表1。
从表1可以看出， 艾灸对腹泻治疗的研究文献数量总体上 呈上升趋势， 2000年之后研究热度不断攀升， 尤其从2011年开 始进入研究文献数量爆发期， 近年来年平均文献数量不低于25 篇， 标志着通过艾灸治疗腹泻成为一大研究热点。
2. 艾灸治疗不同类型腹泻的文献研究 通过采用Jadad量 表对396篇文献进行质量评估， 剔除2分以下低质量文献 [6] ， 得 到有效医案368篇， 按治疗不同类型腹泻分得10类， 具体各类 别按文献数量多少排序， 所得结果见表2。
表2 艾灸治疗不同类型腹泻文献数量情况
序号 类型 文献数量（篇） 百分比 （%）
1 小儿腹泻 123 33.42
2 急慢性肠胃炎 110 29.89
3 肠易激综合征 47 12.77
4 艾滋病 45 12.23
5 化疗 14 3.80
6 预防保健 10 2.72
7 糖尿病 7 1.90
8 危重 5 1.36
9 痛经 4 1.09
10 术后 3 0.82
通过表2可以清楚地得到， 艾灸用于小儿腹泻治疗的研究 文献最多， 有123篇， 占33.42%； 其次为用于急慢性肠胃炎的治 疗， 有110篇， 占29.89%； 艾灸对肠易激综合征和艾滋病引起的 腹泻研究热度相当， 分别为47篇和45篇； 其他类型均不足总文 献数量的5%。
艾灸对不同类型腹泻治疗状况
将上述10类不同类型腹泻文献以占总文献数量5%为限 进行讨论， 5%以上单独分类讨论， 5%以下归为一类进行具体 讨论。
1. 艾灸对小儿腹泻的治疗状况 小儿腹泻是由多病源、 多 因素引起的大便次数增多和大便性状改变为特点的消化道综 合征， 由轮冠状病毒引起， 6个月-2岁婴幼儿发病率较高， 我国5 岁以下小儿约有2.98亿人次患腹泻， 发病率每年0.86-3.9次/人， 平均每年2.5次/人， 是儿科常见、 多发病， 是导致全球5岁以下儿 童病死的第二大原因 [7] 。 中医学认为， 小儿慢性腹泻是因脾气虚 而致脾胃不和引起， 其病机关键在于脾虚湿胜， 由于外邪所伤， 脾胃受损， 运化失常， 湿浊内生所致 [8] 。 艾灸是中医儿科常用的 外治方法， 在临床研究上有明显疗效， 具体结果见表3。
表3 艾灸治疗小儿腹泻的文献有效率统计情况 （篇）
有效率 文献数量 有效率 文献数量
95%-100% 79 85%-90% 4
90%-95% 37 80%-85% 3
由表3可知， 艾灸对小儿腹泻疗效显著， 总有效率在90% 以上的文献数量为116篇， 占比高达94%； 其中， 艾灸联合其他 治疗手段的综合疗法有效率较高， 仅有3篇有效率低于95％； 单纯的艾灸治疗有效率仅有3篇高于95%。 陈鹏飞等 [9] 运用热 敏化艾灸神阙穴治疗小儿秋季腹泻178例， 痊愈128例， 显效42 例， 无效8例， 总有效率达95.5%。 范永红等 [10] 采用温和灸患儿 神阙穴， 142例患儿痊愈74例， 有效56例， 无效12例， 总有效率 91.55％。 唐英等 [11] 选灸神阙、 关元、 足三里穴位， 对比口服健脾 止泻颗粒治疗小儿腹泻， 艾灸治疗组有效率达95%， 高于对照组 （85%） 。 张玲璐 [12] 在常规治疗方法的基础上， 予以艾灸脾俞穴 治疗小儿腹泻， 将治疗有效率从88.6%提高到100.0%。 薛艳丽 等 [13] 采用艾灸联合针刺及口服药物治疗小儿腹泻， 结果显示， 采用艾灸联合疗法治疗患儿的疗效明显高于单纯药物治疗的 患儿， 且止泻时间缩短。 陈淑珍 [14] 经过临床研究发现， 采用药 物铺灸治疗小儿腹泻疗效优于常规口服西药的治疗方法， 艾灸 治疗组总有效率达89.29%。 通过研究发现， 临床治疗中多选神 阙、 关元、 足三里等穴位进行艾灸治疗小儿腹泻， 其中神阙穴 被选用最为频繁， 同时艾灸结合口服药物或其他治疗手段的疗 效， 明显好于仅用艾灸治疗小儿腹泻， 建议临床医师选择艾灸 神阙、 关元、 足三里等穴位结合常规治疗方法， 缩短病程， 提高 小儿腹泻治愈率。
2. 艾灸对急慢性肠胃炎的治疗状况 急慢性肠胃炎是人 类最常见的疾病之一， 其中急性肠胃炎可由饮食不当引起或具 有流行病特点， 主要由腺病毒、 星状病毒、 诺如病毒等引起， 对 5岁以下小儿及老人身体产生严重损害 [15] ； 慢性肠胃炎病程较 长， 伴有腹泻、 呕吐等症状， 病情程度严重者， 会因呕吐和腹泻 导致体液丢失， 出现脱水、 电解质紊乱等症状， 如果不能够进 行及时有效的治疗， 进而会出现休克、 败血症等严重并发症 [16] 。 急慢性肠胃炎作为多发病症， 引起急慢性腹泻， 特此归为一类， 基于已有研究案例分析艾灸对其引起的急慢性腹泻的疗效， 具 体结果见表4。
表4 艾灸治疗急慢性腹泻的文献有效率统计情况 （篇）
有效率 文献数量 有效率 文献数量
95%-100% 29 85%-90% 35
90%-95% 42 80%-85% 4
通过表4可知， 艾灸对急慢性腹泻的治疗具有一定疗效， 总 有效率在90%以上的相关文献达71篇， 占64%； 同时单纯的艾 灸治疗急慢性腹泻的文献报道多集中在2000年前。 陈欣 [17] 将急 性腹泻患者辨证分类， 优选出神阙、 中脘、 大肠俞、 足三里等常 用穴位， 通过艾灸结合施灸后护理， 收到较好疗效。 蔡欣 [18] 采 用艾灸配合吴茱萸穴位贴敷治疗急慢性腹泻43例， 治愈30例， 有效12例， 无效1例， 总有效率达97.7%， 明显高于有效率为76％ 的常规药物治疗对照组。 张胡吉雅 [19] 通过口服蒙药结合艾灸治 疗52例慢性结肠炎， 治愈34例， 好转16例， 无效2例， 总有效率 达96.2%， 显著高于有效率为70.9%的按西医常规治疗的52例患 者。 杨世毅 [20] 从中医辨证治疗角度出发， 采用经方艾灸治疗病 程在两个月以上或间歇期在2-4周内的复发性腹泻， 具有较明 显效果。 宋宸宇等 [21] 采用艾条悬灸肾俞、 中脘、 天枢、 关元、 神 阙、 足三里治疗溃疡性结肠炎引起的腹泻患者， 对照口服柳氮 磺胺吡啶肠溶片治疗， 结果表明， 采用艾灸治疗的30例患者中 痊愈20例， 好转8例， 无效2例， 总有效率为93.3%， 对照组有效 率仅为50%。 通过对近年文献整理研究发现， 单纯的艾灸治疗 具有缓解急慢性肠炎引起的腹泻症状， 减轻患者痛苦， 艾灸联 合其他疗法对急慢性腹泻的治疗效果更佳， 适合临床推广 ， 但 艾灸穴位应辨证取穴， 以期获得最大治疗效果。
3. 艾灸对肠易激综合征的治疗状况 肠易激综合征是一 种慢性、 迁移反复的胃肠道功能紊乱性疾病， 是全球常见的一 种功能性肠道疾病， 常伴有排便习惯的改变， 在欧美发达国 家的年发病率达到10%-20%， 在亚洲国家发病率也达到5％- 10% [22-23] 。 肠易激综合征严重降低了患者的生活质量， 其下降 程度与充血性心力衰竭、 肝硬化、 肾功能不全及糖尿产生的影 响相当 [24] 。在临床用药中， 只单纯针对或减轻某个或某些症 状， 并不能从整体改善患者病情， 但运用传统中医治疗手段， 对肠易激综合征的治疗效果较好 [25] ， 通过艾灸结合其他治疗手 段的综合治疗方法， 能有效改善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患者的腹 痛、 腹胀或胃部不适， 胃纳减少， 减少大便次数、 性状、 黏液等 症状， 具体结果见表5。
表5 艾灸治疗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的文献有效率
统计情况 （篇）
有效率 文献数量 有效率 文献数量
95%-100% 9 85%-90% 21
90%-95% 12 80%-85% 5
通过表5可知， 临床通过艾灸对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相关 症状具有一定的改善作用， 总有效率主要集中在85%-90%， 在 这一区间的文献共有21篇。 在临床治疗上， 多选取神阙、 天枢、 三阴交、 中脘、 阴陵泉、 三焦俞等穴位进行艾灸治疗腹泻型肠易 激综合征 [26] 。 储浩然等 [27] 通过辨证取穴艾灸治疗腹泻型肠易激 综合征， 对照口服西药洛哌丁胺， 对患者各项指标评分统计后 发现， 艾灸治疗组总有效率为90.00%， 明显高于对照组有效率 70.67%； 对患者的腹痛、 腹胀或胃部不适， 胃纳减少， 大便次数、 性状、 黏液等症状的改善， 艾灸治疗组显著优于洛哌丁胺对照 组。 王静等 [28] 采用中药结合艾灸气海、 关元、 神阙、 足三里与单 纯的中药组进行对比研究发现， 艾灸结合中药治疗组能使大便 次数及性状恢复或改善， 减少发病次数， 总有效率为90%， 单纯 中药治疗组为70%。 付勇等 [29] 通过研究发现， 采用热敏灸联合 针刺的总有效率达87.50%， 高于辨证取穴灸配合针刺的总有效 率（52.17%） ， 且基于不同患者采用不同灸量的热敏饱和灸， 在 改善患者腹泻、 腹胀方面优于传统灸量艾灸。 对相关文献研究 发现， 艾灸对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治疗机制尚未探明， 且多为 改善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的相关症状， 同时艾灸结合中药进行 治疗的治疗效果优于其它治疗方法， 建议临床推广使用。
4. 艾灸对艾滋病相关性腹泻的治疗状况 腹泻作为感染 获得性免疫性缺陷综合征（艾滋病）常见的一种临床表现， 严 重威胁患者的生命健康， 无论患者是否有艾滋病， 由于艾滋病 毒引起的免疫抑制， 且艾滋病病毒可引起艾滋病肠病， 导致患 者常出现水样便长达1个月以上， 并逐渐出现体质量减轻、 营养 不良和恶病质等症状， 其临床发病率高达30%-70% [30] 。 艾滋 病病因及病理机制复杂， 常见感染与非感染性病原体交叉同 时出现， 使腹泻病程延长， 作为最常见的艾滋病并发症， 艾滋 病相关性腹泻是导致患者生活质量下降、 引起病死的主要原因 之一 [31] 。 对相关文献进行整理， 具体结果见表6。
表6 艾灸治疗艾滋病相关性腹泻的文献有效率 统计情况 （篇）
有效率 文献数量 有效率 文献数量
95%-100% 8 80%-85% 3
90%-95% 20 <80% 1
85%-90% 13
通过对45篇临床医案整理研究发现， 艾灸能缩短艾滋病 相关性腹泻的病程， 通过结合其他治疗方法， 能显著调整患者 胃肠功能， 提高患者生活质量， 平均有效率为89.35%。 郑萌等 [32] 采用湖南省中医药治疗艾滋病专家组临床经验方结合艾灸治 疗艾滋病相关性腹泻， 通过每组20例患者临床治疗发现， 艾灸 组总有效率45%， 中药组总有效率35%， 艾灸联合中药组总有 效率达90%， 总有效率与艾灸组及中药组差异显著。 张敏等 [33] 采用艾灸配合敷脐对艾滋病慢性腹泻治疗效果较好， 经过1个 疗程（7d）后， 有效率达81.25%， 经过3个疗程后， 总有效率达 87.5%。 周立华、 唐英等 [34-35] 详细研究了艾灸及中药对艾滋病相 关性腹泻的治疗效果发现， 艾灸组总有效率92.68%， 中药组总 有效率85.11%， 两种治疗方法无明显差异， 且均能从多个途径 增强或改善患者的机体免疫功能。 从相关研究可以发现， 在临 床治疗上对艾滋病相关性腹泻的治愈有一定难度， 艾灸能够对 艾滋病相关性腹泻起到缓解作用， 对提高患者生活质量起到一 定作用， 临床使用时建议艾灸关元、 神阙、 足三里3个穴位结合 中药进行综合治疗。
5. 艾灸对其他病症引起的腹泻的治疗状况 基于其他病 症引起的腹泻可查文献数量有限， 且病例对照较少， 不具有一 般性意义， 故不做统计。
化疗相关性腹泻（chemotherapy induced diarrhea， CID）是 化疗过程中最常见的胃肠道反应， CID的发生影响着患者的生 活质量， 严重时可引起水液电解质紊乱、 有效血容量减少， 甚至 危及患者生命， 同时也对患者治疗的依从性产生影响， 从而影 响临床治疗效果 [36-37] 。 目前研究主要集中在通过艾灸结合其他 治疗手段防治CID的发生， 谭智威 [38] 采用温和灸神阙、 气海、 足 三里， 配合中药内服， 临床对照治疗52例胃肠癌患者发现， 艾灸 结合中药内服能明显改善以腹痛腹泻为主的消化道化疗不良反 应。 刘勇等 [39] 将120例恶性肿瘤患者分为2组， 对治疗组采用艾 灸配合耳穴压豆治疗法， 发现治疗组腹泻、 呕吐等症状的改善 明显优于对照组， 对顺铂及阿霉素引起的胃肠反应疗效可靠。 糖尿病相关性腹泻属于糖尿病自主神经性病变的一种， 杨昕 艳 [40] 采用艾灸结合内服中药治疗糖尿病顽固性腹泻26例， 总有 效率达96.15%。 关于糖尿病相关性腹泻的艾灸治疗， 可查文献 的总有效率均不低于85%。 同时有文献报道， 艾灸结合其他疗 法对危重患者、 痛经、 术后等原因引起的腹泻也有不错的治疗 效果。 艾灸作为一种辅助治疗方法， 能够有效缓解这些病症引 起的腹泻， 缩短病程， 但可查临床研究文献较少， 研究样本特 异性较强， 结合艾灸治疗其他相关性腹泻的特点， 笔者认为单 一的艾灸治疗方法在这些病症上不值得推广 。
讨论
近年来， 艾灸对腹泻的临床治疗效果成为一大研究热点， 尤其从2011年开始， 研究进程迅速加快。 对比分析艾灸及其综 合疗法对不同类型腹泻的临床疗效发现， 综合治疗手段对小 儿腹泻的治疗效果最佳， 能有效缩短病程迅速痊愈， 降低幼儿 摄入药物的不便性， 同时单纯的艾灸对小儿腹泻也有明显的缓 解， 因此， 建议将艾灸作为辅助治疗手段纳入小儿腹泻的常规 治疗方法中。
同时在临床采用艾灸治疗腹泻时， 神阙、 关元、 足三里为 最常选用穴位， 肾俞、 脾俞、 三阴交等为常用穴位， 在难以辨证 取穴或家庭自灸防治时， 可参考选取常用穴位进行艾灸。 通过研究腹泻的临床治疗情况发现， 综合疗法相比单纯的 艾灸疗法疗效更为显著， 临床总有效率更高， 为艾灸作为一种 辅助性治疗手段、 缩短相关病症病程提供有力依据， 且艾灸操 作简单， 治疗成本低廉， 在临床上使用艾灸能减缓因口服药物 而引起的不良反应， 降低肝脏首过效应， 通过结合其他治疗方 法， 能显著提高治疗有效率， 在临床上艾灸应用的扩大化具有 极大的可行性， 但对于艾灸的作用机制研究相对薄弱， 这也是 值得相关研究者关注的。
来源：中华中医药杂志 作者：肖宇硕 卢金清 孟佳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