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子理中汤加减治疗泄泻医案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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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龙某,男,48岁,医保官员。泄泻3年,屡治乏效,已失去信心,在本院检查工作时,接待他的医保干事向他推荐我试治。日泻二三次,稍微感寒、食凉则泻,泻下急迫,开会时在主席台上甚至都忍耐不住。腹中发凉时痛,晨起肩背腰膝拘紧不适,纳可,自觉困乏。舌淡胖润,苔薄黄,脉右沉滑寸弱,左滑软。诊为脾肾阳虚,湿气偏盛,兼夹表邪,拟温补脾肾,利湿开表,投附子理中汤加味:

附子25 g,干姜20 g,红参10 g,苍术25 g,白术25 g,高良姜15 g,香附10 g,茯苓30 g,泽泻20 g,麻黄10 g,细辛10 g,肉苁蓉25 g,薏苡仁30 g,补骨脂25 g,益智仁30 g,炙甘草30 g。7剂,日1剂,水煎服。

二诊:腹痛未作,便急改善,前方稍作调整:

附子45 g,干姜30 g,苍术30 g,白术30 g,高良姜20 g,香附10 g,茯苓30 g,泽泻20 g,麻黄10 g,肉苁蓉25 g,薏苡仁30 g,补骨脂25 g,益智仁30 g,肉桂10 g,赤石脂30 g,炙甘草30 g。7剂。

三诊:腹泻减轻,便意不尽,腹胀,舌脉同前,前方调整,附子加至60 g、90 g,另加黄芪45 g、60 g,出人药物尚有砂仁、半夏、丁香等,服药35剂,诸症消失,随访疗效巩固。

按:本病泄泻3年,脾肾阳虚,附子由25 g 加至90 g 方收良效,萧琢如所谓“大病必须大药”是也。此前他医亦用过附子理中汤,只是附子剂量未必如此大量罢了。但获效与否真就差在这个剂量上?与之相似者有北京广安门医院仝小林教授的一则案例可作验证,见本书《擅用峻药,方显胆识》一文。很明显,用药相同,用量不一样,获效与否就差在剂量上。王清任说:“药味要紧,分量更要紧”(《医林改错》),诚为至理。

重用附子是火神派一大用药特色,乃至吴佩衡、祝味菊等名家被冠以“吴附子”、“祝附子”的雅号。能否熟练应用大剂量附子,是衡量火神派医家成熟与否的标志,而这需要历练。

2.许某,男,71岁。慢性肠炎所致便溏多年,每于凌晨三四点钟必泻,日行二三次。鼻流清涕,迎风流泪,阴囊潮湿,尿意不尽。舌淡润,脉缓滑尺沉。是证高年阳亏,脾肾俱虚,不能约束二便,故见便溏,尿意不尽等。拟附子理中汤合二神丸加味:

附子20 g,干姜15 g,党参30 g,白术15 g,肉桂10 g,茯苓30 g,补骨脂25 g,肉豆蔻10 g,山药20 g,肉苁蓉30 g,炙甘草10 g。

5剂后便已成形,前方加减再进,出入药物有黄芪、桂枝、薏苡仁、淫羊藿、菟丝子、益智仁等,服药月余,大便正常,余症改善。

按:本病泄泻多年,凌晨必泻,一般称“五更泻”,又称“肾泻”,意指肾虚作泻,点明病位,合用二神丸(补骨脂、肉豆蔻)即寓补肾之意。

按说泄泻再加具有滑肠作用的肉苁蓉,似乎与症不合。其实久病泄泻,加点缓泻药正是本病治疗秘诀,所谓“通因通用”是也。这个经验学之于浙江名医金子久,他治一位泄泻病人,用补土益火之剂总不见效。后患者求治于名医莫尚古,服3剂而愈。

金氏取其方观摩,内有肉苁蓉、火麻仁等滑润之品,乃是反佐之道,后遇此病,仿之亦获良效。

绍兴名医何廉臣说:“选药制方,心思周到,往往一味佐药亦费几许时刻思想而得,一得即全方灵透,历验如神。”揭示佐药在配方中的作用。叶天士最善此道,他治遗滑泄泻诸症:“汗泄精遗,理应固涩,但先哲涩固之药,必佐通滑,以引导涩味,医知斯理者鲜矣。”固精名方五子衍宗丸于一派补涩中加入车前子即为例证。

3.房某,男,40岁。经常泻利三四年,每晨必泻2次以上,溏便黏滞,便意不尽。

伴乏力,小腹时胀痛,口和。舌淡赤稍润,脉滑软尺沉。辨为肠胃寒虚,湿气偏盛,拟温中利湿,附子理中汤加味:

附子10 g,干姜15 g,党参15 g,白术15 g,桂枝10 g,补骨脂15 g,肉豆蔻10 g,吴茱萸15 g,五味子10 g,黄芪30 g,当归15 g,砂仁10 g,炙甘草10 g。

6剂后,腹痛已减,但感发胀。前方去掉五味子,加木香10 g,茯苓30 g,薏苡仁40 g,麦芽25 g,守方调理2周,诸症消失。

4.宋某,男,25岁。经常泻利10余年,着凉则发,腹痛则泻,泻后痛减,素有痔疮,反复便血,先便后血,面黄,形瘦,乏力,畏寒,眠差,口干不渴。舌淡胖润,脉沉弦,右寸弱。此元阳已亏,肠胃虚寒,拟附子理中汤加味:

附子15 g,炮姜25 g,党参15 g,白术15 g,茯苓30 g,白芍15 g,陈皮10 g,防风10 g,桂枝15 g,牡蛎50 g,木香10 g,砂仁10 g,麦芽30 g,地榆15 g,半夏15 g,炙甘草10 g,大枣10枚,生姜10片。

7剂后痛、泻均减,便血消失,去掉地榆,加黄芪30 g,守方20剂痊愈。

5.李某,女,44岁。慢性泄泻10年,日行1次,黏液状便,每因生气而发作。左小腹时痛,口臭,形瘦神疲,头脑昏沉,嗜睡。舌淡胖润,脉弦尺沉。此肠胃虚寒,元阳不足,治宜温阳健脾利湿,拟附子理中汤加味:

附子10 g,干姜15 g,红参15 g,白术15 g,茯苓40 g,薏苡仁40 g,柴胡10 g,枳壳10 g,白芍15 g,山药25 g,麦芽30 g,砂仁10 g,扁豆25 g,藿香10 g,败酱草10 g,炙甘草10 g。守方调理月余,诸症均愈。

按:以上三案泄泻皆从脾胃虚寒着眼,以附子理中汤获效。然三案各有其特点,房案泄泻表现为晨起五更作泻,有肾阳亏损之象,故合以四神丸,增强补肾力量。因其大便黏滞,便意不尽,故佐以当归以利滑肠,此通因通用之意;宋案则以脾虚肝乘而致腹痛则泻,泻后痛减突出,故合以痛泻要方扶土抑木;李案则因其明显的情志因素作祟,方以附子理中汤加入四逆散疏肝解郁。三案虽同用附子理中汤温阳补脾,但合入药物不同,各适其证,此属同病异治旨趣。

曹颖甫说:“治病之法,愚者察同,智者察异。”曹仁伯说得最好:“学医当学眼光,眼光到处,自有的对之方,此中有说不尽之妙。倘拘于格理,便呆钝不灵。大约工夫到时,眼光中无相同之病,看一百人病,便有一百人方,不得苟同,始为有味。

若功夫未到,便觉大略相同。”

6.刘某,男,48岁。慢性肠炎已10余年,食凉即泻,日泻四五次,泻后头痛,纳可,无汗,舌淡胖苔薄黄,左脉沉弦紧寸弱,右沉滑。此阳虚湿盛,前人云“吐泻之余,定无完气”,是说久泻、大泻必伤正气,不能上充于脑,故而泻后头痛。理中汤合薏苡附子败酱散加味:

干姜20 g,苍术25 g,白术25 g,附子25 g,薏苡仁60 g,败酱草10 g,茯苓30 g,肉苁蓉25 g,肉桂10 g,赤石脂30 g,砂仁10 g,炙甘草25 g。7剂。

感觉很好,大便1日2次,头痛未再发作。以附子理中丸巩固。

按:肉桂与赤石脂亦为“十九畏”之一,一般医家不敢用。但李可先生认为肉桂(10 g)与赤石脂(30 g)相配,肉桂补命火,益阳消阴,开冰解冻,宣导百药,温中定痛,引火归原;赤石脂甘温酸涩收敛,为固下止泻要药,现代药理研究,本品能吸附消化道内之有毒物质及食物异常发酵的产物等,保护胃肠黏膜,消除瘀血水肿,止血、生肌、敛疮。两药合用,“对脾肾虚寒导致之久痢、久带、慢性溃疡出血、五更泻、久泻滑脱不禁、脱肛、各型溃疡性结肠炎,一服立效,1月痊愈。”余多次合用两药,未见副作用,唯见有积滞者不宜。

7.冯某,男,46岁,1985年10月10日初诊:慢性泄泻十五六年,加重10天,日10余次,便稀,夹白黏冻沫,腹痛即泻,泻后痛减,腹凉,乏力,口和。舌淡苔黄,脉滑无力,关浮。在某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住院,各项检查进行了十几天,因诊断未明未予用药,致患者精神负担很重,怀疑是不是得癌了。查到最后,院方告诉病人,没查出什么病,西医没啥好办法,给你介绍到中医科去治治。其实,病人入院1周时,即已找到我来吃中药。诊为脾虚湿盛,肝脾失和,拟理中汤合痛泻要方、五苓散加味:

干姜10 g,党参25 g,苍术15 g,白术10 g,白芍25 g,陈皮10 g,防风10 g,山药30 g,秦皮10 g,茯苓30 g,泽泻15 g,猪苓15 g,桂枝10 g,甘草10 g。3剂。前后服药9剂,痊愈。

按:该患系一友人,至今已经28年,迄未发病,每当谈起当年之事犹感念不已。

西医检查疾病确实细致,像本例检查了十几天,非要明确诊断才能下药,否则就让患者干等着,思想负担焉能不重?中医不然,只要有症状就可以辨病认证,不必靠西医那些检查,即可投药治疗。所以我常说,中医没有治不了的病,是说什么病都有可以下手的地方,至于治到什么地步是另一码事。

已故名医焦树德曾谓:“中医临床是不需要西医辅助检查的,看病只要凭望闻问切就可以。问题是你是否真正掌握了望闻问切的真谛。”

出现病症后怎样办?西医通常往最坏处考虑,检查了很多项目,没查出毛病,就像本案,最后不过是一个普通肠炎罢了,这算不算过度检查?患者多花钱不说,更增加了思想负担。我一般按常见病考虑,按法施治,治好了皆大欢喜,治不好再往深层次考虑,必要时借助西医的检查手段,对多数病人而言,减轻了不少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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