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2008年的高考(Q吧)已经结束了,但对于婺源中学教师汪有万来说,“高考”远没结束。前往弋阳县进行监考的他,被指“打了女考生一记耳光”,至此,他一夜成“名”。
6月12日上午10时,在婺源中学的办公室,身高1.7米、体型偏瘦的汪有万在接受《新法制报》记者专访时有些腼腆:“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面接受记者采访,我怕紧张出糗,但我欢迎媒体就此调查事情的真相。”
事件回放
据媒体报道,6月8日上午,弋阳县一中高考点文史类第9考场,考试结束交卷时,弋阳一中一名18岁应届高考女生因站起来无意识地摆动了一下头部,被在身边收考卷的婺源县监考老师汪有万突然挥起手打了一耳光。发生在高考期间的此事迅速引起社会广泛关注,江西省、上饶市教委已成立调查组进行调查,目前最终调查结果尚未公布。
“我没打人,只是善意地拍了拍她的头”
新法制报:当时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
汪有万:我是第9考场的监考组长,监考过程中,考场纪律比较正常。11时30分,考试结束铃响,我们开始收卷。我负责第三组和第四组答题卡的收取。在收答题卡的同时,我不时地监看着其他考生的动向,以防出现舞弊行为。这时,我发现17号女考生站起来看后面18号男考生的答题卡。起初她只是看看而已,我没有制止。在收了几张答题卡后,女考生用手指了指答题卡,还和男考生窃窃私语。随后,男考生对答题卡作了更改。我便赶了过去,当时我左手抱着一大堆答题卡,便用右手在女考生的头部轻轻地拍了一下。我没打人,只是善意地拍了拍她的头。拍她头时我也只用了四根手指,拍得很轻。
新法制报:在你看来,当事女考生到底有没有作弊?
汪有万:作弊是肯定的。我当时距离当事女考生只有1米多远,她和男考生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但我看到她用手指着答题卡,男考生则在涂改。我走近时,他还在涂改答题卡。
新法制报:口头警告不行吗?
汪有万:我监考20年,从来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学生。当我站到她身边时,她身体还没有转过来,手仍然指着男考生的答题卡。在收试卷时我们就反复强调考生要站在原地不动,口头警告对她不起作用。我是在提醒她要遵守考试纪律。
新法制报:没有其他方式处理吗?
汪有万:如果是一个男考生这样做,我也许会按着他的手不动,然后叫其他监考老师签字证明他在舞弊。可是,她是一个女考生,一来按着她的手怕被说成我在调戏她,二来这些考生都是历经多年寒窗苦读,如果因此断了她的大学梦,我于心不忍。
新法制报:你当时还说了什么话吗?
汪有万:我只说,“的严肃考试,怎么可以这样呢?”
新法制报:作为监考老师,你认为什么样的情形属于舞弊行为?
汪有万:考生带手机抄袭、带资料、传纸条等都是舞弊行为,她手指着男考生答题卡,男考生因此修改答题卡,舞弊行为已经发生了,所以,他们属于共同舞弊。
新法制报:你作出这个举动后,考场内的其他监考老师和考生是怎样的态度?
汪有万:女考生没有任何*,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我收好试卷和答题卡准备离开时,我看到她扑在桌上,边上还站有几个考生,我还以为她是在自责呢。
“我没道歉,我是正常的监考行为”
新法制报:考试结束后发生了什么?
汪有万:12时30分许,我还没吃饭,便被弋阳考务办公室的人员叫到省、市巡视员那儿了解情况。考生及其父母,还有考区主任、副主任,考点主考等人在场。
我将事情的经过详实地说了一遍。考生本人并无异议。但考生的父亲很激动,用手指着我鼻子说要“打死我”。当时考虑到这件事的影响,省、市巡视员叫我下午暂时回避,并让我写一份经过材料。
新法制报:家长怎么这么快就来到了学校?
汪有万: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当时我也很意外。
新法制报:在与家长交谈时,你说了什么?
汪有万:我把考生作弊的情形说了一遍,但是,考虑到考生下午还要考试,我安慰她让她好好考试,不要想那么多。
新法制报:你和家长当时发生冲突了吗?
汪有万:我没有吭声,家长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不想把矛盾激化。在我下楼梯到一楼楼道口时,婺源来的同事都在等我,家长又说要狠狠打我一顿,当时我们一个姓金(音)的老师顶了他一句,说“你试试看”。
新法制报:你担心过家长会真的打你吗?
汪有万:很担心啊,我这是在外地监考。
新法制报: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汪有万:弋阳县教育局下午就把我送回婺源,后来听同事说,家长下午把婺源监考老师的大巴车堵着不让走,说是找我算账。(婺源中学副校长戴国兴为这次考试的领队,对于家长拦车一事,他向记者的描述是:下午5时30分左右,考生家长和一伙人来到了监考老师所住的宾馆,他们挡在大巴车车前,没有找到汪有万,他们就不让大巴车走,一直持续到晚上7时左右,在当地政府部门地劝说下,他们才让大巴车开走。当时弋阳县委宣传部部长和分管教育副县长都在场。)
新法制报:有媒体报道称,你当时便已经道歉了?
汪有万:我没有道歉,我到现在都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常的监考行为。只是当时在回到宾馆时,我写了一份书面材料给省、市巡视员,我对他们说,我的行为有些欠妥。这件事给他们增添了很多麻烦。还有,我怕家长对我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因为他们让我下午不要离开宾馆,当时气氛搞得很紧张,我这么说是想缓和一下双方的气氛。
新法制报:你有没有想过道歉?
汪有万:想过。虽然不是我错了,但我怕影响学生下午的考试,如果我的道歉能不影响学生考试,我会作出道歉。可是家长威胁我。(记者了解到,事发后作为领队的戴国兴曾当面向考生及家长道歉。戴国兴表示,向家长道歉,是为了保证高考顺利进行,不想把矛盾扩大,不想影响考生的个人前途,同时汪有万拍考生头的做法毕竟有些欠妥。)
“只要处理结果公正,我愿意接受”
新法制报:6月9日,弋阳县委宣传部就这个事情发布了一份调查结果。11日,婺源县教育局也公布一份调查结果。你知道这两份调查结果吗?有何评价?
汪有万:知道,这几天我一直在关注着网上的相关信息。对于弋阳县委宣传部公布的调查结果,我不想发表看法。不过,我要说的是婺源县教育局公布的结果基本是事情的真相。(沉默良久)
新法制报:想过会因此对工作造成影响吗?
汪有万:想过,我在等待上级部门的最终调查结论与处理意见。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因此辞职或被开除。
新法制报:如果你因此事被开除,会觉得委屈吗?
汪有万:只要处理结果是公平、公正的,我愿意接受。但是在开除我的同时,我希望作弊的两个考生该场考试要判零分,如果我的职务行为都受到了处罚,他们就更应该受到处罚,这样做也是为了维护高考的权威。他们作弊行为不受到处理,对于其他考生不公平。
“我遭遇误解,需要别人的理解”
新法制报:这件事对你工作和生活造成了影响吗?
汪有万:影响很大。有人凌晨2时打电话问我到底有没有打考生,我回答说,我也是一名老师,怎么可能会因此打学生呢?除非是吃错了药。听了我这话后,对方说:说得也是,就把电话挂了。还有人发短信骂我禽兽不如。我回短信说,如果你付得起长途电话费就打电话过来,我会告诉你真相,这是我的心里话。我遭遇误解,需要得到别人的理解。
新法制报:他们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呢?
汪有万:我是学校里的电教组组长,电话号码就挂在网上,同事叫我把电话号码删除掉,但我没答应,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想真相迟早会露出水面的。
新法制报:你家人如何看待这件事?
汪有万:我原本不想告诉我爱人,可她听别人说了,他骂我,说我太认真了,我解释自己这是在维护高考的纪律。她不理解,还说我是为了出风头。为此,我们曾发生过激烈争吵。
新法制报:听说你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女儿,她又是如何看待这件事?
汪有万:她从网上知道这件事,我向她解释了,她很相信我,因为我这人平时就不说假话。
新法制报:你在平时管教自己女儿时,有没有打过?
汪有万:很少,当然如果她犯了大错误,我还是会打的。比如她以前反映哪个老师怎么不好,不经意间用了脏话,我就打了她,要她吸取教训。说句心里话,我很疼女儿,当我看到和女儿差不多大的考生,我怎么会恶意去打她呢?
新法制报:事情过去了4天,经过这4天的缓冲后,如果还有机会参加监考,遇见类似情况,你会怎么处理?
汪有万:我可能在两个选择之间徘徊,一是睁只眼闭只眼让这件事过去,二是在舞弊行为确实发生的情况下,我会立即按住考生的手,作记录,让其他监考老师签字,考生行为以舞弊行为处理。
□文/记者陈华世、实习生刘尊爱 图/记者方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