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市汉南二中考生周海洋在今年语文高考(论坛)中,以51行102句的古体长诗写成《站在黄花岗陵园的门口》,被誉为“最牛高考满分作文”。可惜的是,这位“牛人”的高考总成绩不过区区370分,只能达到第四批高职高专(二)的录取资格线。报道说,二本学校三峡大学向周海洋伸出了橄榄枝,表示愿破格录取他就读本科,并给予他两万元特别奖学金。在此之前,海南、太原等地的几所三本院校先后和周海洋联系,表示愿意特招。
周海洋表示自己准备复读一年,“争取凭自己的能力考进三峡大学”,客套中能让人读出他的心有不甘。我想,大学何妨来个破格录取?浏览了一下那篇作文,显示出其对历史的稔熟、知识面的广博以及高超的文字驾驭能力。作为90后的一代,显然还受到了毛主席诗词的影响。看,起首的“赤焰难明赤县天,百年群魔舞翩跹”,显然是从“长夜难明赤县天,百年魔怪舞翩跹”中化来的；“悲歌一曲从天落”,则显然是从“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中化来的。尽管周海洋的文字中还存在着不少可商榷之处,比如“百越之人总不忘,秋风秋雨湿黄花”中的“百越”,用法就不那么妥当,百越仅仅是岭南地区的原住民族,内涵太窄；黄花岗“三二九”起义,公历是四月,用“秋风秋雨”显得怪异,而“秋风秋雨愁煞人”又是秋瑾就义时的句子,因此这两句就给人以牵强、拼凑之感。又比如,在人间、土坯间、蔓草间(两次)、覆墓间、一挥间、红旗间等的迭用,韵脚相对贫乏。但老实说,这篇作文倘若不是事先精心准备,单单是在考场上剩余的85分钟时间内一挥而就,不能不让人另眼相看。而周海洋的博客告诉我们,那篇文章正是自己在考场上写出来的!
谈到破格录取,如今人们总喜欢津津乐道“当年”,吴晗如何、钱钟书如何,等等。既曰破格,就意味着突破现有条条框框的局限。大学所以对周海洋“按兵不动”,自然有他们的考虑,但以愚意度之,“分数线”这道硬杠杠恐怕是他们挥之不去的“心魔”。诚然,中国的事情不要随便破格,一旦破格开列出条件,便会有众多根本达不到要求而能量十足的家长能够满足这些条件。在正常的高考程序中,我们已经见识了相当多的丑陋,为了自己的孩子录取冒名顶替人家的,为了加分而改了孩子民族成分的。在我们的一些干部面前,干坏事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想不想的问题。但如周海洋类的考生不同,“硬实力”摆在那里——相形之下,四川的那篇“甲骨文”作文在我看来属于剑走偏锋,“创意”而已,却是文不对题,难免有哗众取宠之嫌；听说最后得了8分,毫不冤枉,甚至可以说得其所哉!
想来当年拍板录取吴晗、钱钟书们,校方也是顶着极大的舆论压力。新近复旦大学破格录取“三轮车夫”蔡伟为古文字学博士生,是一个活生生的实例,非议之声始终不绝于耳。但是,因为顾忌非议而裹足不前,就有检讨的必要了。大学何妨自家“验证”一下周海洋的实力,使偏才不至于为了“全面”而沦为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