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本科”非彼“本科”
黄××，黑龙江省，报名院系：文化经济学院；报名专业：高等行政商务管理(酒店管理方向)，本科四年(311品牌专业)；
刘××，河北省，报名院系：动画与游戏学院；报名专业：动画设计(动画艺术方向)；本科四年(311品牌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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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末，记者在北京吉利大学的招生网站上看到，遭到官方点名批评的这些以“本科”学历教育名义进行招生的情况仍赫然在目。令人诧异的是，即使遭到点名批评和公开曝光，这些网站上的资料还是“不改初衷”。
北京市教委网站7月14日公布的信息称，近期通过对2009年民办高等教育机构的招生宣传情况实时监测，发现部分学校在招生工作中存在严重的虚假宣传问题。
市教委曝光称，由北京吉利大学自主设立的70余种非学历教育专业在招生简章中注明为本科或专科学历性质，混淆了学历教育与非学历教育的区别。
“这里所谓的70余种非学历教育专业，多数是吉利大学的‘311品牌’专业。”吉利大学某学院教师李真(化名)，向记者介绍了其中的区别。吉利大学目前一类是计划内招生，往年大约有3000个左右的名额，发国家大专文凭。除此之外，更多的是计划外招生，每年上万名报名学生中，70%都是此类情况。
据了解，吉利大学在申请国家批准的本科学历时，也于几年前推出了学校自主的“311工程”品牌专业。业内有人士认为，其实质是在国家不承认学历的情况下达到扩大招生规模的目的。办学模式就是用社会上紧缺的、热门的行业需求来设立专业，往往都是其他公办大学没有设立的“时髦专业”——如社区康复、模特艺术、心理危机干预等。
“针对70%的计划外生源，吉利大学用自己的‘311品牌’专业来吸引，按照4年和3年学制设立本科、专科——当然国家并不承认，也不会发学历证书，而是吉利大学自己发的毕业证。”李真说，“在实际招生过程中，不少学生家长误以为是花钱读的国家承认学历的专业。因为在招生册子上并未注明是不是国家承认学历。”
8月，将是民办高校招生的高峰时期。7月14日，北京市教委首次在官方网站公开通报本市部分民办高等教育机构招生宣传违规情况，点名批评了包括北京吉利大学、北京兴华大学等25所民办高校。
这些被点名批评的民办大学究竟存在哪些违规？部分民办大学招生部门通过什么方式“忽悠”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准大学生们？学校、学院、招生老师其背后又有什么样的利益链条？为此，本报记者对话多名在民办高校工作、学习的师生。
多招一个学生就奖1000块
遭到市教委点名批评的，还有部分学校在招生宣传上存在严重问题。
记者以家长为孩子咨询的名义拨通北京某民办大学的招生热线。
接通电话后工作人员仅问了几句就催着记者尽快登记：“我们这是有名额限制的”。
“招生其实就是互抢生源，不是有名额限制，而是巴不得你快点儿报名。”张静告诉记者。作为该大学参与招生工作的老师，她最近正因“招生季”到来而忙得不可开交。
“不仅要和别的同类民办学校竞争，还要和自己学校的报名网站竞争。”张静(化名)说，她所在学校有很多的招生代理，一般分为3类：“一类是学校老师，一类是新招聘的应届大学毕业生，花几百元钱聘来做招生助理；还有一类是社会上的招生代理，和学校谈妥了价格就下去招人了。”
每年每个学院都会派老师出去，每年的指标都有变化，超额了才有奖金。她举了个例子：“石家庄的生源多，如果招生指标是50个学生，你得招来超过50个学生才能开始挣钱。多一个学生就多奖励1000块，而少一个指标就要从工资里扣。”
“提前录取”其实是催家长报名
张静说，民办大学最常用的手法就是告诉家长“可以提前录取”或者“内部招生”。“还有一些小的民办院校更是使劲忽悠，比如说先读一年，然后再转计划内等等说辞，总之是千方百计拉你进来。”
“在我们招生过程中，只有一少部分家长关注学历问题，而大多数家长是看学校环境、教学质量，所以不少学生进校时并不清楚是不是能拿到本科文凭。而对学历比较较真的家长，一般招生代理都会告诉他们学生拿的都是学校颁发的毕业证，没有什么不同。”张静说。事实上，一些招生老师平时工资较低，但只要能在招生季招来学生，就能大赚上一笔。
“前年招生情况特别不错，我们学校还奖励了招生办负责人一辆帕萨特呢！”张静用略带着羡慕的口气说道。
奖励的费用从哪里出？“当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火一点的专业或者合作项目学费就要好几万。”张静说，一般视学生认可程度和专业知名度，学费从8000元到11000元不等。至于合作办学则要贵不少，如某大学的欧美学院，其中合作办学项目每年费用多为4万。
合作项目没备案 仍使劲忽悠
记者从该大学欧美国际学院的招生简章上看到，该校与英、荷等多所大学合作开展专科 本科学历、学士学位课程的项目。其中，与英国格鲁斯比学院合作开展的学历项目，标明“获北京市教委正式批准和中国教育部备案”。而其他与英国德比大学、荷兰鹿特丹大学等的合作项目则没有标明是否备案。
记者于是拨通了其欧美国际学院的招生电话询问报名英国德比大学的合作项目。“我们的这几个合作项目都是国家承认学历的。”对方很肯定地回答。
记者随后从市教委国际合作与交流处获得证实：在该大学获市教委批准的项目中，仅有英国格鲁斯比学院合作的三个专业。且批准期限为2008年，目前已过期，尚未续签。
而在市教委批准的该大学合作项目中，则找不到英国德比大学、荷兰鹿特丹大学等学校的相关信息。
曾专门负责中外合作项目的某民办学校周老师解释了其中的“猫腻”： “很多合作项目第一年基本上就是在国内读预科，其实就是准备考雅思。雅思成绩不过关，后面就什么都谈不上。而不少民办高校推出‘2 2’、‘1.5 2.5’的项目，在国外时间都不到3年，这样起码你的签证记录就达不到要求，将来你拿到的‘洋文凭’在教育部海外学历学位认证办公室是通不过的。”
毕业前同学少一半
该民办大学汽车技术专业、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2009届毕业生说，第一年进校时全班57名同学。“可后来发现，一个宿舍8个人，每年都要调一次，原因是总有人退学。几年下来，我所在的这个班，剩下的也不到30人。”而全年级整体流失率达到了50%。
对于流失的原因，这个毕业生表示：拿不到国家承认的学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部分同学大二、大三就外出求职，然后做个假毕业证，回去后和父母就说是学校发的，反正一模一样就行。”
“花了1000多块钱，经了好几道手，最终拿到了这个毕业证。”王博(化名)拿着墨绿色外皮的该知名民办大学毕业证书给记者展示，看上去和真的一模一样。
凭着这个绿皮证书，王博申请到了澳大利亚悉尼附近的一所公立大学。“这所大学名字我可不能告诉你，专业也不能说，因为现在还没有毕业。如果真有人知道了一查，那我可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