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从来如此,那便对么。——鲁迅《狂人日记》
二、凡事总需研究,才会明白。——鲁迅《狂人日记》
三、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鲁迅《伤逝》
四、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鲁迅《野草》
五、我们先前比你阔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鲁迅《阿Q正传》
六、绝望正与希望相同,大恨恰恰是大爱的起点。——鲁迅《野草》
七、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鲁迅《呐喊》
八、抉心自食,欲知本味,创痛酷烈,本味何能知?——鲁迅《野草》
九、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万不可答应它。——鲁迅《朝花夕拾》
十、寂寞新文苑平安旧战场。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鲁迅《彷徨》
十一、虫蛆也许是不干净的,但它们并没有自鸣清高。——鲁迅《朝花夕拾》
十二、不知怎地我们便都笑起来,是互相的嘲弄和悲哀。——鲁迅《朝花夕拾》
十三、如果我能够,我要写下我的悔恨和悲哀,为子君,为自己。——鲁迅《伤逝》
十四、我一径逃走,尽力地走,直到逃出梦境,躺在自己的床上。——鲁迅《野草》
十五、把酒论天下,先生小酒人,大圜犹酩酊,微醉合沉沦。——鲁迅《朝花夕拾》
十六、谎语当然也是一个空虚,然而临末,至多也不过这样的沉重。——鲁迅《伤逝》
十七、友谊是两颗心真诚相待,而不是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的敲打。——鲁迅《鲁迅杂文选》
十八、有时候仍不免呐喊几声,聊以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驰的猛士,使他不惮于前驱。——鲁迅《呐喊》
十九、假使一个人的死亡,只是运动神经的废灭,而知觉还在,那就比全死了更可怕。——鲁迅《野草》
二十、想到生的乐趣,生固然可以留恋;但想到生的苦趣,无常也不一定是恶客。——鲁迅《朝花夕拾》
二十一、有一伟大的男子站在我面前,美丽,慈祥,遍身有大光辉,然而我知道他是魔鬼。——鲁迅《野草》
二十二、一个人做到只剩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是无聊了吧,但有时竟会连回忆也没有。——鲁迅《朝花夕拾》
二十三、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各个夺取它的生存。——鲁迅《野草》
二十四、阿,造物的皮鞭没有到中国的脊梁时,中国便永远是一样的中国,决不肯自己改变一支毫毛!——鲁迅《狂人日记》
二十五、他先前怕孩子们比孩子们见老子还怕,总是低声下气的。近来可也两样了,能说能闹,我们的大良们也很喜欢和他玩。——鲁迅《彷徨》
二十六、而我的心也仿佛同时变了铅块,很重很重的堕下去了。但心又不竟堕下去而至于断绝,他只是很重很重地堕着,堕着。——鲁迅《野草》
二十七、然而我虽然自由无端的悲哀,却也并不愤懑,因为这经验使我反省,看见自己了:就是我绝不是一个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鲁迅《呐喊》
二十八、生活,原如鸟贩子手里的禽鸟一般,仅有一点小米维系残生,决不会肥胖;日子一久,只落得麻痹了翅子,即使放出门外,早已不能奋飞。——鲁迅《伤逝》
二十九、我愿意这样,朋友——我独自远行,不但没有你,并且再没有别的影在黑暗里。只有我被黑暗沉没,那世界全属于我自己。——鲁迅《野草》
三十、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各自夺取它的生存。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遭删刈,直至于死亡而腐朽。——鲁迅《野草》
三十一、我不信;但是屋子里是异样的寂寞和空虚。我遍看各处,寻觅子君;只见几件破旧而黯淡的家具,都显得极其清疏,在证明着它们毫无隐匿一人一物的能力。——鲁迅《伤逝》
三十二、这是我积久才看出来的,但同时也如赫胥黎的论定"人类在宇宙间的位置"一般,自觉了我在这里的位置:不过是叭儿狗和油鸡之间。——鲁迅《伤逝》
三十三、日子一久,只落得麻痹了翅子,即使放出笼外,早已不能奋飞。现在总算脱出这牢笼了,我从此要在新的开阔的天空中翱翔,趁我还未忘却了我的翅子的扇动。——鲁迅《彷徨》
三十四、而忽而这些都空虚了,但有时故意地填以没奈何的自欺的希望。希望,希望,用这希望的盾,抗拒那空虚中的暗夜的袭来,虽然盾后面也依然是空虚中的暗夜。——鲁迅《野草》
三十五、当我幼小的时候,本就爱看快舰激起的浪花,洪炉喷出的烈焰。不但爱看,还想看清。可惜他们都息息变幻,永无定形。虽然凝视又凝视,总不留下怎样一定的迹象。——鲁迅《野草》
三十六、我也还有记忆的,但是零落得很。我自己觉得我的记忆好像被刀刮过的鱼鳞,有些还留在身上,有些是掉到水里了,将水一搅,有几片还会翻腾、闪烁,然而中间混着血丝。——鲁迅《鲁迅全集》
三十七、冰的针刺着我的灵魂,使我永远苦于麻木的疼痛。生活的路还很多,我也还没有忘却翅子的扇动,我想。——我突然想到她的死,然而立刻自责,忏悔了。——鲁迅《伤逝》
三十八、我常想在纷扰中寻出一点闲静来,然而委实不容易。目前是这么离奇,心里是这么芜杂。一个人做到只剩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是无聊了罢,但有时竟会连回忆也没有。——鲁迅《朝花夕拾》
三十九、我自爱我的野草,但我憎恶这以野草作装饰的地面。地火在地下运行,奔突;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以及乔木,于是并且无可朽腐。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鲁迅《野草》
四十、枣树,他们简直落尽了叶子。先前,还有一两个孩子来打他们别人打剩的枣子,现在是一个也不剩了,连叶子也落尽了,他知道小粉红花的梦,秋后要有春;他也知道落叶的梦,春后还是秋。——鲁迅《野草》
四十一、新的生路还很多,我必须跨进去,因为我还活着。但我还不知道怎样跨出那第一步。有时,仿佛看见那生路就像一条灰白的长蛇,自己蜿蜒地向我奔来,我等着,等着,看看临近,但忽然便消失在黑暗里了。——鲁迅《伤逝》
四十二、就我现今所见的教孝的图说而言,古今颇有许多遇盗,遇虎,遇火,遇风的孝子,那应付的方法,十之九十“哭”和“拜”。中国的哭和拜,什么时候才完呢?——鲁迅《朝花夕拾》
四十三、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来,满本上都写着两个字“吃人"!——鲁迅《狂人日记》
四十四、我的心分外地寂寞。然而我的心很平安:没有爱憎,没有哀乐,也没有颜色和声音。我大概老了。我的头发已经苍白,不是很明白的事么?我的手颤抖着,不是很明白的事么?那么,我的魂灵的手一定也颤抖着,头发也一定苍白了。——鲁迅《野草》
四十五、虫蛆也许是不干净的,但它们并没有自命清高;鸷禽猛兽以较弱的动物为饵,不妨说是凶残的罢,但它们从来没有竖过“公理”“正义”的旗子,使牺牲者直到被吃的时候为止,还是一味佩服赞叹它们。——鲁迅《朝花夕拾》
四十六、我觉得医学并非一件紧要事,凡事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于是想提倡文艺运动了。——鲁迅《呐喊》
四十七、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死亡的生命已经朽腐。我对于这朽腐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这是我的罪过。——鲁迅《野草》
四十八、国人的不敢正视各方面,用瞒和骗造出奇妙的逃路而自以为正路。在这路上,就证明著国民性的怯弱懒惰而又巧滑。亡国一次添加几个殉难的忠臣,后来每不想光复旧物,而只去赞美那几个忠臣;遭劫一次即造成一群不辱的烈女,事过之后也每每不思惩凶自卫,却只顾歌咏那一群烈女。——鲁迅《阿Q正传》
四十九、唐朝人早就知道,穷措大想做富贵诗,多用些"金""玉""锦""绮"字面,自以为豪华,而不知适见其寒蠢。真会写富贵景象的,有道:"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全不用那些字。——鲁迅《鲁迅全集》
五十、照我自己想,虽然不是恶人,自从踹了古家的簿子,可就难说了。他们似乎别有心思,我全猜不出。况且他们一翻脸,便说人是恶人。我还记得大哥教我做论,无论怎样好人,翻他几句,他便打上几个圈;原谅坏人几句,他便说“翻天妙手,与众不同”。我那里猜得到他们的心思,究竟怎样;况且是要吃的时候。——鲁迅《狂人日记》
五十一、人生的路漫长而多彩,就像在天边的大海上航行,有时会风平浪静,行驶顺利;而有时却会是惊涛骇浪,行驶艰难。但只要我们心中的灯塔不熄灭,就能沿着自己的航线继续航行。人生的路漫长而多彩:在阳光中我学会欢笑,在阴云中我学会坚强;在狂风中我抓紧希望,在暴雨中我抓紧理想;当我站在终点回望,我走出了一条属于我的人生之路。——鲁迅《朝花夕拾》
五十二、我们的古人又造出了一种难到可怕的一块一块的文字;但我还并不十分怨恨,因为我觉得他们倒并不是故意的。然而,许多人却不能借此说话了,加以古训所筑成的高墙,更使他们连想也不敢想。现在我们所能听到的不过是几个圣人之徒的意见和道理,为了他们自己;至于百姓,却就默默的生长,萎黄,枯死了,像压在大石底下的草一样,已经有四千年!——鲁迅《阿Q正传》
五十三、书的模样,到现在还在眼前。可是从还在眼前的模样来说,却是一部刻印都十分粗拙的本子。纸张很黄;图象也很坏,甚至于几乎全用直线凑合,连动物的眼睛也都是长方形的。但那是我最为心爱的宝书,看起来,确是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一脚的牛;袋子似的帝江;没有头而“以乳为目,以脐为口”,还要“执干戚而舞”的刑天。——鲁迅《朝花夕拾》
五十四、其实人禽之辨,本不必这样严。在动物界,虽然并不如古人所幻想的那样舒适自由,可是噜苏做作的事总比人间少。它们适性任情,对就对,错就错,不说一句分辩话。虫蛆也许是不干净的,但它们并没有自命清高;鸷禽猛兽以较弱的动物为饵,不妨说是凶残的罢,但它们从来就没有竖过“公理”“正义”的旗子,使牺牲者直到被吃的时候为止,还是一味佩服赞叹它们。——鲁迅《朝花夕拾》
五十五、不知怎地,后之君子却一定要改得他“诈”起来,心里才能舒服。邓伯道弃子救侄,想来也不过“弃”而已矣,昏妄人也必须说他将儿子捆在树上,使他追不上来才肯歇手。正如将“肉麻当做有趣”一般,以不情为伦纪,污蔑了古人,教坏了后人。现在的人不也是这样么?“将肉麻当作有趣”。夸张夸张夸张。一点都不可爱。——鲁迅《朝花夕拾》
五十六、那时的《二十四孝图》,早已不知去向了,目下所有的只是一本日本小田海儇所画的本子,叙老莱子事云:“行年七十,言不称老,常著五色斑斓之衣,为婴儿戏于亲侧。又常取水上堂,诈跌仆地,作婴儿啼,以娱亲意。”大约旧本也差不多,而招我反感的便是“诈跌”。无论忤逆,无论孝顺,小孩子多不愿意“诈”作,听故事也不喜欢是谣言,这是凡有稍稍留心儿童心理的都知道的。——鲁迅《朝花夕拾》
五十七、我给那些因为在近旁而极响的爆竹声惊醒,看见豆一般大的黄色的灯火光,接着又听得毕毕剥剥的鞭炮,是四叔家正在“祝福”了;知道已是五更将近时候。我在蒙胧中,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联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全市镇。我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白天以至初夜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只觉得天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豫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鲁迅《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