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一味药

浏览 13

我似乎得了一种自闭症,在无限扩大的陌生城市里,却时常感到有一种窒息。我像乡下的一株植物,在城市的钢铁水泥丛林中,出现严重的水土不服。

一日,我回到了故乡。

故乡就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我回到故乡,看到熟悉的村名碑石,在三伏天,身体忽地就有了清凉。那清凉是从心底升起来的。

我并不着急进家门。我要顺便在在村巷里兜几个圈子,呼吸梧桐刺槐吐出的清新之气。海生伯父蹴在一处,咔嚓咔嚓咬顶花带刺的嫩黄瓜。他一招呼我,我夺过半截子黄瓜,也咔嚓咔嚓起来。我们边啃边聊。我央求海生伯,给我再讲一段《三侠五义》。海生伯就鼓动胡须丛中缺牙的嘴巴,扯出一段老故事来。我的耳朵被汽车的引擎声、工业机器的轰鸣声折磨得生痛,海生伯满口方言一熨,让我很受用,立马不痛了。

是夜,月色空明。想不到我走了那么久,月亮还在老院的槐树枝桠上蹲着等我。它不发声,只那么静静地,静静地听我和母亲唠叨家常,说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母亲老眼昏花,思维老是在岁月的胡同里绕不出来。母亲说,你这个娃,费气的很。我把你抱到三斗桌上,你踢跳还不算,哗哗哗还浇了一桌子……母亲的眉眼里带着奚落,又带着欢喜。风翻动头顶上的楝树叶子,沙沙沙。银河如练,月如处子,一寸一寸地移向天边。多么静谧而美好的夜!

白天,我来到南山。南山多树,树比我年长,默然肃立,如哲人深思。我要与树说说话,树是我的长者与知己。以往,我彷徨的时候,总是来到南山,同树说说话。树木总是默默无言地静听。我说我的苦闷,说我的梦想。树呢,半天回应我:沙沙沙,摇动枝叶,如梵音清绕。我的痛苦,我的浮躁,就一点一点消弥无踪。

南山有条清澈的小溪。我来到溪边,小溪热情地接纳我这个故人。弯腰掬水,水哗哗哗同我唠话。似在唠我的光屁股岁月。粘知了、掏鸟窝、摸鱼虾……小溪记忆真好,这么多年了,我还在它的记忆深处,它还记得我的各种淘气呢!我在小溪边静静呆一会,我的心底,就如小溪般的清亮畅快了!

三天里,就这么在故乡走一遭,我就变得活泼了,如地头的一株玉米棵子精神抖擞。 看来故乡是一味药,服下去,能医治城市浮华里积攒下来的抑郁。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