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的时候,他睡在我上铺,他叫熊志平。
他啊,长的高大威猛,一张瓜子脸上镶嵌着两只机灵的大眼睛,眼睛之下是一具高挺的鼻梁,一副轻巧的眼镜与它相映成趣,一看就是一个“潇洒男”的光辉形象。仔细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开朗热情、大方文雅,还特别的爱笑。
我们班上的女同学议论起老熊的“英雄事迹”来,总是如数家珍,连那些傲气的“班花”、“校花”也休想不回头看他一眼就从他身边溜走;不过,老熊在我们班上,不仅仅只是“班草”,而且还是出了名的才子。数学是我们班里的“大哥大”,作文的水平也不低。这不,那年高考,他进了益阳师专。
学生时代,我与老熊相处的不错。不过,那年高考后,老熊竟奇迹般从我的视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说来还得感谢老粟,是他那年组织的同学聚会,让我终于发现了老熊的“行程”。
那年九月,老熊竟破天荒地千里迢迢从岳阳来广东看我。他不但是远道登门拜访,还带来不少岳阳的特产——看望他的这个三十多年没有见过面的老同学。他如此高看我,让我受宠若惊。我感动不完全是因为他对我的尊重,更主要的是他对上下铺的兄弟感情的追求和热爱。
广州高铁站,我俩一见面,老熊猛的一个熊抱,并拍着我的背亲热了好一阵才停下来。然后,认真地打量着我,目光是那么温和,关切地对我说:“九满,你可肥了,白发添了不少,可得注意身体呀!”
我也未免脱俗地唏嘘喟叹起岁月这把杀猪刀,它让我满面沧桑、早生华发,哪里还有学生时代青春活力的影子啊!三十多年了,为了生存,我在觥筹交错里挣扎,在尔虞我诈中打拚……
那几天,我和妻子抛下手上的活计,开开心心地陪着老熊漫步黄浦军校、徘徊在广州陈家祠、依恋开平凋楼、流连于阳江海陵岛……道不尽的同学情怀,诉不完的离愁别恨。
这次重逢后,我和老熊的联系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回南县探亲,老熊总会乐哈哈地开着他的那台“宝马”到岳阳高铁站来接我,之后,一路陪伴着我,让我一次又一次地享受那愉快、便捷的故乡行。他的这份热情,夸张而且热情满满,让我很是意外和感动。
今年六月,我去长沙看望我二姐。老熊知道后给我打电话,我对老熊说我这次长沙之行纯属亲情之旅,就不打扰同学们了,也就是说不去岳阳见他了。老熊听后,沉默了一两秒钟,声音低了许多,问我从广州到长沙的时间,我无可奈何地告诉他上午十一点。
不到九点,老熊的电话来了,在嘈杂的车站里,我大声地说刚上车,敷衍他说以后再专程去岳阳看他。老熊用略带神秘的口气告诉我:“我已经买好了去长沙的高铁票,十一点十分到,我们长沙见!”
我再也找不到借口,答应在车站出口等他。
于是,老熊的声音欢快起来,兴奋又有点得意地说:“九满,我联系了老粟,他已约好了长沙的几位同学,今晚为我们接风洗尘。”随后,老粟的电话到了。
面对友好热情的老同学,我能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得按照他们的建议,改变我原有的行程,准备在久违的长沙会会我久违的同学们。
很快,老熊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长沙高铁站出口,依然是那么亲切随和,依然是那么健康潇洒……
下午,我携妻子与老熊早早赶到梅溪湖商业广场。
来了!同学们三三两两出现在梅溪湖商业广场,握手的、拥抱的、拍肩的、打背的……东一群西一堆地站着说话。
这时,老熊叉着腿,举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给大家拍照,他围着人群走着拍着,一会儿上前,一会儿退后。
下午六点,老粟招呼大家:“同学们都到齐了,呷饭去,到里面再亲热吧!”同学们说着笑着走进山外山湘菜馆。餐桌上,我们边享受美食,边交换各自的信息,叙说别后的惦念,在欢乐的气氛中,让房间里飘荡着真诚、友谊、淳朴、温馨,还有那53度高度白酒的热力。
和谐的气氛感染了我,我拨通了定居在美国的桂长云的视频电话,同学们争着与“假洋鬼子”交流,我们就像一群七、八岁的毛孩子,活泼、开朗、天真,电话里,我们相约明年长沙再见!
这些年来,面对老熊的同学情,我的内心充满了敬意和愧疚,默默地在心里对老熊说一声:老熊,九满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