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大米有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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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期间,和朋友相聚在农家乐。从大铁锅里飘来的阵阵香气,惹得人饥肠辘辘。当一碗黄橙橙脆酥酥的锅巴饭端上来,我竟呆住了。

  陈丹燕说“米饭就是我们的母乳”。农耕的民族,对稻田充满感激和归属感。于我,却有更深的感触。老家在平原,是丰腴古老的鱼米之乡。在那里,稻谷从诗经的年代就开始发芽结籽。

  当中稻收割完毕,大地露出丰腴的本色。在晚稻金黄的叶子里,密密低垂的是饱满的谷穗,随着微风掀起一层层的稻浪,让人看着亲切又感动。

  还未离家远行之时,秋阳明媚,就要带着小镰刀跟着父母去收割。一人一畦。一行行直立的稻谷在手中化作整齐的一排,乖乖地躺在稻茬上。收割的时候要一把握住稻秆,不能摸着稻叶,那稻叶儿修长细窄,叶面覆着一层带刺的绒,叶子边儿像小锯齿,一不小心就会划拉伤手,留下几道伤痕。

  割完后晒个半天,就开始收拢成堆。我负责把提前就搓好的粗草绳散开,再把稻谷一抱抱地堆放在上面,一把把的稻穗和稻叶在怀里跳跃,亲昵得让我的手腕脖子痒痒的,但只能忍着。隔着衣服蹭几下,若用手抓,则到处都痒起来了。母亲把堆好的稻谷扎紧成捆,父亲就用扁担插进去,把成捆的稻穗挑上板车。

  汗水早已浸湿了头发,直起身取下草帽扇扇,竟觉无比的清凉。远处的田野越来越空旷了,有小孩背着泡沫箱子喊“冰棒儿,卖冰棒儿!”父亲总会喊住他买几只冰棒,我吧嗒吧嗒地吃着,一点点地吸着,直至只剩下个木棍儿,还在嘴里含半天。那冰冰凉凉的感觉游走在全身,无处不熨帖。

  如果老天眷顾,在晴好日子里收割完的稻谷经过脱粒、晒谷,装上收粮人的车或收拢在粮仓里,一年的希望在期待和艰辛中得以圆满实现。若碰到连续的阴雨天,父母脸上就会愁云笼罩,在家里沉默地打着草绳,不时望着天空:“天什么时候能晴下来啊?”

  每颗饱满的稻种成长为雪白圆润的大米,需要多少汗水来浇灌,没人能知道,也许风知道,云知道,浩荡长空中来往的鸟儿知道。

  时光一年一年逝去,我不再赤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不再有挥汗如雨的经历,那些和着欢笑或者泪水的岁月不知不觉尘封了。在芬芳温暖的大米清香之中,我仿佛看见一畦金黄的稻穗在秋风中微微摇摆,霎时双眼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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