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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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的雪,厚实。下雪前,天空非得酝酿几天,起先是暗红的,就像黑脸的关公,盛气凛然,又阴沉不语。随后,雪花就像新年的礼物,慢悠悠地,舒缓而轻盈地飘来。有时飘一天,有时飘几天几夜,整个城市就变了样。堆积在路面上的雪,薄的也能没了脚踝,厚的要埋下长胶靴。道路两边的树上,开满了纷纭如絮的白色“花朵”。雪下得越大,孩子们越欢,他们从房屋里逃出来,就像在岸上蹦跶了很久的鱼,终于回到水里。有调皮的孩子,瞅着,等着,一看路上有行人经过,悄悄地走到树下,猛地将树使劲一推,顿时,满树的“花朵”铺天盖地散落在行人的身上,落在那人的脖子里,他整个身子一跳,骂了一声,一回头,那边的捣蛋鬼早已没了影子。

  我最欢喜的是清晨拉开窗帘,眼前的整个世界一片洁白,气势雄伟,绵延成片,那也是这座城市在我眼里最美的时候。此时,不管不顾地跑出去,和小伙伴们一起堆个像小丑一样的雪人,有人把自己的帽子、围巾献出来,有人找树叶给雪人做眼睛,还有人跑回家拿个红辣椒做鼻子,不管像或不像,等做好了,大家争着给雪人取名子:小白、阿黄、雪儿……怎么取,都觉得像小狗的名子。堆雪人的时候冷,停下来,一双冻红的手,开始发热,浑身也渐渐暖和起来……

  那时候,家家都有火桶,里面装着火盆,火盆上面还有个铁制的架子。每天清晨,妈妈总会烧上红彤彤的一大盆炭火,我们正好放假没事儿,就把家里的山芋、土豆、小干鱼、香肠偷偷放在铁架上烤,烤得滋滋作响时,心里升腾起一股美妙的感觉。人窝在火桶里,其实一点也不暖和,反倒是越坐越冷。于是,和邻居的小伙伴们出去踢毽子、跳绳子,有时候还会看大点的孩子捉麻雀,他们用铁丝做的弹弓,对着树上的麻雀射出“子弹”,尽管天冷得厉害,躲在树丛里的小麻雀还是灵敏的,很少有被打下来。我不敢玩这个,就模仿闰土的做法,趁雪天在院子外面撒些米,将家里的篓子拿出来,用树枝撑起来,等待着麻雀进去,虽然从来没成功过,但也玩得不亦乐乎。

  从小,就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即使在大冷的冬天,也不怕起床。每天晚上,妈妈会在火盆里加一根炭,用灰烬将炭掩埋起来,只露出一点火星,然后将我们第二日要穿的棉衣棉裤挂在火桶四周,棉鞋放在铁架烘上一夜。清晨一待我们醒来,她就会把暖和和的衣服递上来,穿起来,真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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