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光了,艳遇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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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底,部门经营业绩名冠全公司,老板大手一挥:奖励,国内游。

  小伙们趴在地图上游走半天,兴奋地选出桂林或丽江。毛子站出来嚷嚷:丽江,丽江好啊。

  我知道毛子是耗子别左轮——起了打猫儿心肠。他一直向往丽江的艳遇,尽管他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读大学时喜欢没头没脑写情诗的毛子,曾多次分享他的美梦:夜色中的丽江,是魔兽世界脱胎换骨的部落,好似天空之城,它的神秘和诱惑把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吸引到一起,于是,丽江这座不设防的古城没有城墙,没有城门,女人一去,心灵更不设防。用股评家的话说,遍地是黄金。

  作为资深驴友,我提醒说丽江平均海拔2500米,高原反应常写在人的脸上,与异性会面,几句话下来容易面红心跳,白骨精都成妩媚少女,“艳遇之城”是个误区。

  被荷尔蒙鼓荡出勇敢的心,十来号人直扑丽江。

  当晚八点过,古城的红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倒映在溪水里柔柔软软。沿河而开的酒吧火力全开,不时传来潮人击鼓而歌的声音……天上一弯明月,幽冷地俯瞰古城在酝酿什么幺蛾子。

  毛子们当然对街头身挂“一夜情,管饭”纸条的女孩不屑一顾,他们很快发现,小溪对面那家装饰着大牛头的酒吧里,有一群声音软糯的靓女对起歌来格外劲爆。酒精的发酵,让她们脸庞红彤彤的,醉眼一帘幽梦。

  搭讪是从对歌开始的,雄赳赳的号子振荡在水道上,一浪高过一浪。

  毛子从楼窗里探出身,挥动V型手势,他吼出一句“压索,压索,压压索!”对面一杀马特黄发女马上唱和“压索,压索,压压索!”听上去怎么像是“压死我,压死我,压啊压死我”。

  几首歌对下来,毛子血脉贲张。郭子、军子也起身尖叫:过来嘛妹妹,一起喝。

  杀马特笑着甩个飞吻,玉臂一挥,大声招呼同伴说咱过去当压寨夫人吧。入伙后继续唱,继续喝。旮旯里,杀马特一边跟毛子猜骰一边喝酒,她张口就来,一口一瓶,时而轻声娇嗔:不嘛我不嘛。

  我不知道那晚喝了多少瓶啤酒,我只知道毛子不停地喊老板抱酒来,像个说一不二的巴顿将军,我更知道他心里一定在想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到凌晨一点,空酒瓶箱堆得半人高。

  酒喝光了,艳遇黄了。那群后来听说是江苏某幼儿园的美女小阿姨,软糯糯地挥手道别:好喜欢成都的哥哥哦,掰掰,下次再来。

  在丽江,能把持住自己的是神,今晚来的是一群女神。埋单时,毛子的手像美尼尔氏综合征。

  第二天在四方街,郭子陪一名偶遇的东北美女瞎转了两小时,帮她提大包小袋,好人好事做完就被“掰”掉,他沮丧的样子比重庆“棒棒”(搬运工)还无助。军子在酒吧搭讪一扎俩小辫的女子,刚喝得人生美好,结账时发现乖乖女是个酒托女。

  离开丽江的那晚,月光在这群残兵败将的身后留下一道阴影,我忽然想起莫泊桑的短篇小说《月夜》:马尼央神父听说外甥女在跟人幽会,他手握木棍要去教训她。当他踏着蓝莹莹的月光来到河边,透过树丛看到外甥女偎依在一小伙的肩头,右手轻抚着爱人的卷发,嘴里呢喃,如痴如醉。如水月华中,神父头一回看到这么美的画面,他悄然转身……

  月光下的丽江,没机会和莫泊桑大师偶遇;一样的月光,照着不一样的世界。声色犬马年代,在处处论斤按两的商业“古城”,我想,毛子兄弟们指望靠灌醉女人去艳遇一场“爱”,是件很掉链子的事。一如周立波所说:你会流泪,并不代表真的慈悲;我会微笑,并不代表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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