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初冬乍冷的早晨,深秋的景韵还意味深长,地上的落叶也是遍地,静静地躺在泥土上。丝丝寒意侵入骨髓,在人们跺着脚,搓着手,急匆匆的脚步中,能够感到寒冷逼人。
我一个人独自小心翼翼走在小区里,因为停车位稀少的缘故,小区马路已被化成一个一个方形的停车场。这块地是你家的,那块地是他家的。公共区域就这样被划分了,连小区的马路也不能幸免。远处传来“咣、咣、咣”的声音,慢慢进入耳朵,由远及近,这不像汽车发动兹兹的噪声,更不像城市嘈杂的声音。这个声音有点像从雪域高原传来的回声,清脆悦耳,丝丝入耳。脑海里一阵回忆浮现,这是什么声音从初冬的边远传来。只见迎面走来一个瘦弱的男人,裹着毛线帽,破旧的外套套在瘦弱的身体上,有些晃荡,肩上挑着一个长板凳,手上拎着一大串的刀片。此时读到这儿,或许70后应该知道是什么了吧。原来是走街串巷的磨剪刀戕菜刀的。
还记得小时在乡下每每遇到磨剪刀的,母亲总是让我到路上去喊师傅不要走。于是母亲把家里的剪刀、菜刀、甚至镰刀都拿来了。请师傅磨一磨。这时母亲边和师傅说话,边嗔怪父亲啥也不会,偶尔家里来个客人,杀只鸡,刀也不管用。师傅放下长板凳,坐在长板凳的一头,另一头是磨刀石,只见师傅先在磨刀石上撒点水,然后身子向前俯撑着,蹭蹭蹭地磨了起来。就像变魔术一样,一会生了锈的,刀口钝边的菜刀就被磨得裎亮裎亮的,在阳光下一晃闪出白花花的光亮。在戏剧了也有磨剪刀戕菜刀的戏。那平平仄仄的唱腔总是拖着长长的调子。
随着城市的飞速发展,社会跨越式的进程,一些传统的手艺渐渐消失在时光里,偶尔遇上,便勾起了久远的抹不去的记忆。还记得这个刚过的夏天的夜晚,马路上车来车往,在这闷热的天气里,人们的心情也是郁闷烦躁,那真是坐也难受,站也别扭。还不如在这暮色中出去走一趟,也顺便甩甩身上的油脂。正走到马路上,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像爆胎的声音,吓我一跳,幸亏这心脏早已是经历了种种坎坷了。否则真担心心脏也会从心房里蹦出来,岂不吓坏路人。不远处,在闪亮的灯光下,一位老人正手摇着一台炸爆米花的铁锅。这个铁锅早已是黑不溜秋,裹了层层炭灰,两头细,中间一个圆鼓鼓的肚子,形状似个槟榔。这铁锅的肚子里根据客人的要求会装上各种东西。玉米粒、糯米粒,现在装的食材更多了,五花八门,眼花缭乱。经过千百度的高温历练,那小小的玉米粒早已裂开成一朵朵香喷喷的爆米花。在那丝严密封的铁锅打开之前,老人总会提醒人们离开。小时更是把耳朵紧紧地捂住,躲在大人的身后胆怯地看着。待爆米花装进袋子里时,欢天喜地的捧着,就像手里捧了月亮一样。
冬天到了,自然想到洁白如雪,温暖如阳的棉花。当然现在更多的是蚕丝、丝棉、羽绒还有一些叫不出来的棉被,有一次到商场,店员推荐说这是大豆被,我怎么也想不到吃的大都与盖的被子联系起来。这大概就是青年人说老年人的out了。我更倾向于还是用棉花来做被子。以前弹棉花的手工活都是纯人工的,一张弓,一个木棰,一个磨盘就是全部的家当,还有一些红绿的棉纱。棉花匠要把棉花的纤维弹出来,棉花就更加蓬松,这时棉花就像天上的朵朵白云,洁白无瑕。现在若要城市里找个弹棉花的铺子必定是街道的旮旯里。当然都是机械运作了,弹弓是不见了,偶尔看见一个磨盘也只是摆设。原先半天才能弹一床棉被,现在半个小时就能完成。不得不惊叹机器的高效率,只是少了一些手艺人的温暖。
一些传统的手艺渐渐随着岁月消失,就如人们过往的岁月。经历过的人再回首,看见这些旧手艺,老物件,特别能勾起久远的回忆。生活走过的是留下来的抹不去的痕迹,无法删除的记忆。
咣咣咣,老人与我擦肩而过,两个人相去去渐远,我忍不住回头伫立停留在那儿,看着老人消失的背影,还有唤醒记忆的声音也逐渐消失在初冬早晨的缕缕寒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