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吉超:贫穷是一种宝贵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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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经历过贫穷的人,无法感受当时生活的无奈,也不会有那种穷极之极时机智的开发与升华。只有经历贫穷,才学会坚强、独立、勤奋、努力,才懂得感恩,才会公正客观地对待世界,才让人更渴望成功。贫穷实际上是一种磨难,更是一种历练。

  和当时大多数人一样,我家人很多。两个姐姐,两个哥哥。虽然我最小,兄姊常说我小时候“很”享福。但是和现在的孩子们相比,我也是从苦水里泡大的。

  从我记事起,虽然不会衣不遮体,但是我也是靠着穿哥哥姐姐的旧衣服长大的。没有新衣倒没什么,关键是我穿的旧衣服褪色之后,常会漏出原来染布之前的花,所以玩伴们经常笑话我穿女孩子的衣服。我委屈得不行,回到家,哭着向母亲诉说。母亲常会揩一下脸上的泪水后,哄我说:“到过年的时候给你扯身新衣服。”直到把我哄笑了后,母亲才会扭过头去,悄悄地擦眼泪。

  那时候读书,因为没钱,所以买作业本都是用鸡蛋换,或者自己拔草喂兔子采兔毛卖钱来买。没有练习本,只好用捡来的烟壳的背面和买东西剩下的包装草纸做练习。好在我的学习成绩还不错,弥补了我在文具不足方面的缺憾。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不错。那个时候,家里几乎天天都是单调的红薯饭:蒸红薯、煮红薯、锅帮上贴红薯、灶坑里焖红薯,瓜干面窝窝、瓜干面饼子、地瓜面擦擦、地瓜面面蛋儿,煮地瓜干、炒地瓜干。又一次我实在是吃不下了,要求换高粱面窝头吃,结果吃下后接不下大便,只好又换了回来。最高兴的是在蒸地瓜面窝头的时候,加上点榆叶、榆钱、槐花、苜蓿等,那就是一种别样的美味了。

  古语讲:“仓廪实而知礼节”。对这话我是深有体会的。饿得急了眼就会不顾礼仪甚至铤而走险。因为在家里或挨饿或吃地瓜,于是就会到地里“爬瓜溜茄子”,说白了就是去偷。现在想起来,不仅没有羞耻感,反而还感觉到很有趣。

  常常是在周末,和小朋友们一起去地里为自己喂的小兔小羊拔草的时候,去地里偷点东西喂喂经常吃不饱的肚子。尤其是秋季,小队里的瓜地里搭着窝棚,那是看瓜人的皇宫。我们带着自己编织的草帽,匍匐着进入瓜地,寻找着自己的目标:菜瓜、茄子、甜瓜等。常常是刚把猎物拿到手,总会听到一声令人魂飞魄散的呵斥:“谁在哪里偷瓜?看你哪里跑!”我们一听,早已经三魂七魄都没了,扔了东西,撒腿就跑。深一脚、浅一脚,一直跑,直到鞋子也跑丢了。当发现看瓜人并没有追上时,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好想一想回家如何对母亲说丢鞋的事儿。不过爬瓜一旦成功,我们可都是跳啊叫的,吃个痛快。

  还有就是偷点儿玉米,或黄豆,或地瓜吃。就连做法也不同,我们称之为烤地瓜、燎豆子、焖红薯。想起来特别有趣,疑问我们竟然会用声东击西的方法,偷得我们想要的食物。我们几个小玩伴,常常是派遣两个出去,在地的一头,拣点儿干草或干玉米叶子,等到火着起来的时候,再压上湿草或青玉米叶子,令之冒烟。等看到看地的人急匆匆跑来的时候,其他人就在地的另一头偷玉米、黄豆或地瓜,然后换个地方去烧烤。我们把挑拣好的玉米拿来,剥开外皮,用小木棍一头插在玉米芯上,并竖着把另一头插在土地上,玉米之间留些间距,放上一些干柴草。用火点燃柴草,火烧片刻。明火灭了以后,把竖在地上的玉米放倒,用尚未完全熄灭的余火柴灰埋上。十几分钟后就熟了,从柴灰中扒出一个个半糊半焦的玉米,吹掉土灰就可以吃了。这时候的烤玉米,出乎意料的香。焖地瓜和燎豆子的方法与此不同,但也很有情趣。常常是我们回到家不再饥饿,母亲问我为什么不饿,我就编理由搪塞,可往往是嘴边的一圈儿黑色出卖我,随后便是母亲对我的训斥。虽然挨了训,但是因为吃到了美味,又使肚子得到了慰藉,所以也没有感到什么不安。

  你如果没有经历过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感觉,你如果没有经历过饿得发晕见什么都想吃虾肚子的感觉,你就不知道什么是贫穷,什么事窘迫。

  好在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衣食住行的基本需求已经得到极大满足。但人往往会回忆过去,于是一颗受过伤又留下烙印的心,还会时不时得微微阵痛。

  我的亲身经历告诉我,贫穷的确是一种财富,这种财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物质财富,而是一种精神财富。由于出身在贫穷家庭,从小养成了勤俭节约、不怕苦、不怕累的好习惯;学习上,没有资金和智力的支持,自己克服了重重困难,考上了大学,收获了战胜各种艰难险阻的勇气和力量。

  所以说,贫穷是对一个人品质和毅力的磨炼,经受住了考验,一定会有常人难以取得的收获,这是人生道路上极其宝贵的财富。看看成功的人,多半都是饱经磨练的,道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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