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曙光:荷塘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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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五月避俗新,问世不曾染雾尘。

  夜露多情还洗面,晨风无意捡珠痕。

  水中锦鲤争浮翠,篱外蔷薇布彩荫。

  独沐凉风谁与共?多为惹草沾花人。

  芙蓉有两种:木质芙蓉和水中芙蓉。

  木质芙蓉,是长沙的市花,北方也有,但很少。

  水芙蓉,水中荷花,也叫莲花,清新俊逸,一尘不染,超然脱俗,南北可见。

  我的家乡,春还没走远,夏刚刚开始,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季节。

  早晨的荷塘,旭日东升,微风习习。

  荷塘周围,雕栏凉亭,绿树环荫。纵横阡陌,野花丛生。

  塘内新荷,红瘦翠肥。叶如漏斗,露似珍珠。晨风一吹,荷身波动。上面的露珠,时散时聚,时大时小。无论大大小小,都是一样的团,圆,灵,透。

  要看清风拾露,一般人是没有功夫的,因为早晨过来的人,大多都是晨练的,打打太极拳,跑跑步,跳跳舞,就忙着回家吃饭,该干啥就干啥去了。

  蜻蜓来了,五彩缤纷,成群结队,上下翻飞,时而荷头立脚,时而轻盈点水。

  钓者来了,荷塘避处,古柳树下。还是常来的几位退休的老人,虽不是蓬头稚子,倒也颇具童趣儿,其中一位手里还捧着本儿书,嘴里念念有词:年轻江湖劳碌,退休才学垂纶。买本钓鱼大全,妈的净些外文……

  蜻蜓低飞,风云陡起,雷电交加,雨来的快,人散得更快。除了我以外,剩下的就是那几位垂钓老者,这会儿都躲在凉亭石凳上,一时顾不上逗乐儿,气喘吁吁了。

  唯独我,是有意留下来听雨的。

  初夏,雨不会下得很大。起初,一滴,两滴……打在荷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节奏声,随后越来越急促,淅淅沥沥,噼里啪啦得下了起来。

  我侧坐在凉亭一角,边闭目聆听,边享受快意,边捕捉灵感,学着编写如梦令:

  初夏凉亭斜卧,

  闭目听荷思过。

  雷雨乃禅音,

  天籁谁能放过。

  没错,没错。

  皆是人间音乐……

  雷阵雨,来得急,去得快。荷塘初晴,鸟鸣虫吟,蜻蜓炫舞,蛙声大作,一切如初。只是浮萍养珠,小荷更清秀了……

  天生拙笨我独知,好捕新萍入小诗。

  但使翠微能养目,何须野陌做花痴……

  闹了一天,终于夜幕了,游客,钓者都走了,荷塘恢复宁静。

  须臾,月色出来了,惊飞了柳树上两只喜鹊,鹊飞又惊跑了塘边上几只青蛙,扑通,扑通……跳到了水中。

  我不走,因为我要做这片荷塘的主人了,现在,我可以不计成本,大肆挥霍,尽情的享受自然赋于我的两道饕餮大餐,一道是清风,一道是明月。除此那些断断续续的蛙鼓虫吟,还有水里游鱼戏荷的窸窣声……就算是老板加菜了。

  万金能置明月?铜臭岂慰清风?

  可是今天晚上,这些无价之宝,都是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此时的我,是天底下最富有的!

  春色未凋尽,夏凉撞满怀。荷塘独赏月,仙子和诗来?听,凌波微步……我有点儿醉了……

  六月的荷,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但是,六月的荷塘,日太晒,雨太猛,坐在石凳上,偶尔还会有蚊虫给你发红包。

  寒露的荷,经风历雨,洗尽铅华,渐露清骨,总会给人一种悲凉,怀思的感觉。

  隆冬的荷,老态龙钟,清癯苍劲。有种浪迹江湖大半生,繁华落去一身轻得洒脱劲儿。但瘦骨嶙峋,依然卧雪饮风,叫人看了心里不舒服。

  而五月的荷,仙子初问世,一尘未粘身。新,奇,翠,嫩。如人之初,像三字经。又似髻童对韵,雏犊拜天。一切都是崭新的。

  我爱五月的荷塘,我爱五月的荷花,我更珍惜五月的一切。

  因为当下,我正行走在五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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