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79岁的母亲还是想念她的老家,想念我那早已作古多年的姥爷、姥娘。过年过节想的更是厉害。这不,再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中秋节就到了,母亲又和我絮絮叨叨地说起她的老家。说要有你姥爷、姥娘多好啊,可以回老家看看他们,陪他们吃顿团圆饭,拉拉最知心的呱。我对母亲说:“我可以陪你回老家看看。”母亲发了一会呆,喃喃地告诉我:“老家有什么呀?不就还有那几间破旧的房子嘛,没有了爹娘,早就不是家啦。”说完,伤心地哭了。 我的母亲老家是莒南县石莲子镇,离我的老家位于沂河东岸的河东区葛沟村40里路。娘18岁的时候出了嫁,年轻的时候,父亲先是在煤矿工作,后来在银行工作,忙得顾不了家。摔断了腿的奶奶和我们住在一个院子,母亲既要下地干活挣工分,又要伺侯奶奶,抚养我们姊妹仨,虽然母亲的老家离我的老家只有四十里,可不属一个县(区),上世纪60年代又不通公共汽车,想走娘家只能步行。母亲想想地里的活、来回两三天的功夫,再看看年迈的奶奶和年幼的我们,母亲想回娘家的念头只能忍在心里。 我后来曾经傻傻地问过母亲,你想姥爷、姥娘,却又回不去,着急吗?母亲说:“怎么不着急呢?嫁到你们家,娘才18岁,现在的孩子正上高中,而我却离开了父母,你说能不想吗?想的厉害的时候,我晚上躺在床上偷偷抹眼泪,你们不知道吧?”我又问母亲“那你真回老家,看到姥爷、姥娘,非常高兴吧?”“那当然啦!每当真回老家的时候,头天晚上我就把东西拾掇好,第二天,天不明就起床赶路,走在路上,恨不得一下飞到老家中,见了你姥爷、姥娘,积攒了一肚子的话全都倒了出来。”说这话的时候,母亲仿佛回到了年轻岁月,脸上苍老的皱纹全都舒展开了。 “还是你们好,你爸虽然去世不在了,但我还在,想家了就回来。不像我,想回去,人早都不在了。”母亲感叹道。 “再过些年,假如我也不在了,这里就是一个空空的楼房,你们还回来吗?”母亲浑浊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问的我一时无法回答。 是啊,谁不思念生养自己的老家?那是我们一生永远留恋和难忘的地方,老家让人魂牵梦绕。特别是老家有父母在,更是让人有永远的牵挂。 如今在我的老家,算起来已经去世两年多的父亲一个人静静地安卧在面向沂河的坟地,他陪伴着我去世多年的爷爷、奶奶。每当清明节、过年的时候,我和弟弟都会乘车回到老家,在去世亲人的坟前添土,摆上各类供品,烧上张张纸钱,让我们无限的怀念之情随着那缕缕青烟在心头萦绕,唯愿亲人们在地下不再有任何疾病痛苦,一切都好。 上完坟,我们还要沿着沂河岸边回到老家,因为老家还有我淳朴善良、热心肠的大叔大婶、大哥大嫂。他们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尽管话语不多,却总是帮助我家锄地收割扬场,把一麻袋一麻袋的晒好的麦子运到我家,而不求任何回报。现在他们也都到了70多岁的年纪,岁月的镰刀在他们的脸上划上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腰也弯了,腿脚再也没有年轻时那般的利索。临来之前,母亲让我们买来牛奶、鸡蛋等食品看望看望他们,我们把母亲的这份心意捎给他们。他们紧紧握着我的手,喃喃地说:“下次让你娘也一起回来,我们姊妹们好几年不见了,我和你婶子想她啊。别等过些年我们都不在了,只能让你们到坟地里找。”说完这些,大叔大婶和我都哭了。 老家还有我朝夕相伴的玩伴,多少次我的梦里出现小时候和他们一起玩捉迷藏、一起抱着小板凳上学;一起偷偷爬进到处都是圪针的篱笆、悄悄把毛桃揣进怀里的大队果园;一起到沂河拦河闸下摸鱼捞虾的快乐场景,这些小时候的趣事和一起玩大的伙伴活灵活现闯进我甜蜜的梦乡,它让我常常心驰神往。从大叔大婶家出来,恰巧碰见我小时候最好的伙伴“金波”和“大军”。他们俩一个在城市搞百货批发,如今已腰缠万贯;一个在路桥公司干项目经理,收入也是非常可观。说起小时候的趣事,他们同样神采飞扬,童年时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挂满如今已不在年轻的脸上,我们叫着对方的乳名,相互约定每年清明节前回老家聚聚,烫一壶白酒,说一说那仿佛久远的过去,述说述说现在各人的情况。我们无拘无束,就好像还是当年十几岁的模样。 走过山南海北,去过澳门香港,其实最思念的地方还是生养我的故乡老家。难怪我那79岁的母亲还是想念她的老家。老家那破旧的老房、窄窄的小巷,还有至亲至爱的婶子大娘,都让我们永远不能忘。它告诉我们,一定要常回到自己的家乡老家看看,因为那是我们永远不能割舍的地方。
【编者按】:老家是根,心的港湾,无论游子漂泊多远,灵魂永远拴在家门上。作者文字,读后让人增添了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