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地瓜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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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约两岁的时候,父母先后因病去世,我对父母没有一点记忆。有些事情,是我长大后奶奶告诉的。小时候的记忆,大部分在地瓜上。秋天收获地瓜后,几乎天天早上吃地瓜。每天晚饭后,姐姐都先用刷碗水洗一大碗筐地瓜,然后再用清水洗一遍(水也得节约,因为井很深,挑一次水很不容易)。  第二天早上,婶子把大锅里添上清水,姐姐把洗好的地瓜砍成一块一块的,放到锅里后,就开始烧火煮。估计地瓜快熟时,大人用筷子插一下地瓜,确定熟了,就开始用漏勺把地瓜块捞出来,放在小碗筐里,锅里还留下少量的地瓜块,就开始下糊豆面,煮好一大锅糊豆(用高粱面,玉米面,地瓜面做的。那时麦子少,舍不得做麦子的糊豆面)。捞出的地瓜块是我们小孩的早餐。吃地瓜时,大人怕浪费,总是先喊一声:“都洗得干净的,谁都不要扒皮。”快吃饱时,我们多是就着香椿芽咸菜、地瓜秧渣豆腐,再喝一碗糊豆。这就是我们全家人的早饭。  我升入高小后,到二十里路外的新庄去上学。冬天,也大多是拿煮熟的地瓜,地瓜秧渣豆腐和香椿芽咸菜。每个星期的前三天,我多是吃地瓜,后两天半吃煎饼(当时人们还不会用纯地瓜面烙煎饼,必须掺上点粮食。会用手滚着地瓜面烙煎饼是后来的事)。星期六上午上半天课,下午回家。  我们家的地大都是梯田、山岭薄地。当时没有化肥,种麦子长不好,大部分地都是压地瓜。春天压的地瓜,叫春地瓜。这种地瓜水分少,三斤半就能晒一斤地瓜干,多是把它晒成地瓜干。另一种是收了麦子后把地整成地瓜沟,再压上地瓜苗,这种叫麦茬地瓜。这种地瓜水分大,约四斤多才能晒出一斤地瓜干,且还发黑,不如春地瓜干白。这种地瓜一般不晒地瓜干,多是把它放到很深的窖子里,以备天冷时随时拿出来吃。  我家在后山坡上挖了一个很深的地瓜窖,地瓜窖的口,就像一般的水井口那么大,越往下越宽,在下面又往三处各挖一个洞。一个比较大的,两个比较小的。存放地瓜时,我家的放在那较大的洞里,二爷爷的放在一较小的洞里,三奶奶的放在另一个较小的洞里。在这窖里存放的地瓜,总是像刚从地里刨出来的一样,放很长时间都不坏。  现在的小孩太幸福了,还很小大人就抱着出来玩,用小车推着逛超市。我小时候,根本就没有超市,因大人都忙,没有人领我出去玩,更没有人带我去赶过集。我五、六岁时,叔叔经常挑着两个筐,有时还挎着一个提篮,带着提水的井绳,领着我去村后的地瓜窖子里拿地瓜。每当这个时候,我太高兴了,可以借这个机会,跟着叔叔到山上玩一玩。看看外面的风景,太好了,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也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  到了地瓜窖旁边,叔叔就把地瓜窖盖周围的土拨到旁边去,把地瓜窖的石板盖掀开,我们就在地上坐一会儿。后来才知道,坐这一会是为了让窖里和外面交换空气,防止人下去早了因里面缺氧而出事故。大约半个小时后,叔叔就让我坐在筐里,两手抓住筐架,用他带来的井绳,把我送进地瓜窖里,让我拾满一筐地瓜,叔就提出窖口,再放下另一个筐,我再拾满筐,叔再提出窖口。再用提蓝给二爷爷或三奶奶拿出一些后。叔就把其中一筐的地瓜拾到地上,空出筐来,把我从窖里提出来。然后叔盖上地瓜窖盖,把盖的四周培上土,防止外面的空气进入,也防止雨水流进窖里。一切都安排好后,叔就挑起两筐地瓜,再挎起一提篮地瓜,领着我下山……  每次去从地瓜窖里拿地瓜,我都很高兴。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我感觉我是做了最喜欢最有意义的事情。  一九六五年正月,我奶奶去世了,是她含辛茹苦把我抚养大,也是她供我上学,我和奶奶的感情格外深,我一直很难过。叔叔很理解我的心情,很挂牵我。当年麦收前的一天,他抽空来到我的单位——费县城关小学看望我,来看看我工作、生活的地方。给我拿来一些生地瓜。那时不通汽车,叔是步行七十多里山路背着来的,远路无轻担,这一路,叔一定受了不少累……  因为我刚参加工作,都是在食堂吃饭,没有办法把地瓜煮熟。就把地瓜拿到学校食堂,交给了做饭的李大爷。他把地瓜洗干净,把较大的切成两半,又放到锅里煮,煮熟后,我让所有吃食堂的老师、李大爷、李大娘都品尝了,大家都夸叔从南山里拿来的地瓜非常甜、非常好吃……  我今年七十五岁了,依然很喜欢吃地瓜,烧稀饭时,总爱放上几块地瓜,感觉稀饭又香又甜。烧萝卜汤时,也总爱放上几块切碎的地瓜,做成地瓜萝卜汤,依然感觉又香又甜。  七十年过去了,我家当年的地瓜窖,叔叔家的弟弟们还在继续使用着。每年放地瓜之前,都要把窖里清扫一遍,整理得像新窖子一样,以便继续存放地瓜。我家的地瓜窖给我留下了幸福、美好的回忆。  从小吃地瓜长大的我,对地瓜情有独钟。

  【编者按】:地瓜,代表的是大地的一种符号,而地瓜在我心中,却是对家乡永不变的回味,同时也伴随着艰苦的童年时光。我在写地瓜,也是在写故乡,写曾经的美好时光,是一种怀念,也是一种思乡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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