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把属于自己的牛皮弹弓。可是现在,别说牛皮了,猪皮也很难看到。直到有一天,一个修鞋匠到我们这里来摆摊,大大小小的猪皮摆在地上,我和几个淘气的小伙伴等修鞋匠刚一抬屁股要走,便一窝蜂把地上的猪皮捡来做弹弓。
我想做神枪手。这个愿望在我心里萦绕很久了。那天一个退伍的老兵,肩上扛着一大袋麻雀,手里头攥着一杆擦得锃亮的标枪。人们围上来:“真棒,是个神枪手。”“那么多的麻雀!”“一枪一个!”……当时的我远远得望着那老兵脸上得意的眼神,我就想好了:我要当神枪手,我要打麻雀。
我决定先用树干练练手。每天放学后,我连书包都不顾得往家搁,掏出我做的弹弓,抓一把石子放在手心里,就来打树干。严肃时,我会一打一个准;开心时,我会随意抓一把石子打出去,有时打到人家窗户上的玻璃,又不免挨骂一顿。可是这仍不减我对弹弓的热爱。渐渐地,我可以在越来越远的距离打中树干,树干也从一棵百年大树渐渐地变成了一棵巴掌大的小树。我可以打麻雀了,可是这使我为了难,麻雀是活的,它不像树那样等着人来打,而且打麻雀要注意弧线,这与麻雀的远近有关,还和石头的质量,形状有关,天生数学不好的我只能多练习打树干。
直到那天,我背对着一棵树坐下,思考着弧线的定理,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叽叽”声,我扭头一看,一只小麻雀在巢里扑扇着翅膀,黑漆漆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惊恐。这下我终于可以当神枪手了!我退后几步,拉紧弹弓,猛地一拉把石子打了出去。鸟巢随即掉了下来,小麻雀也奄奄一息了。我端详着我的第一个战利品,我看到它的眼睛里流露出无辜、痛苦的神情,这使我惭愧。
我后悔了……
最后,它努力地看了我一眼,悲哀地闭上了眼睛,它死了。
死这个字使我成为了一个罪犯,让我痛苦不堪。我在树下挖了一个坑,把那只小麻雀,连同我那个神枪手的梦一起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