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蒋瑞轩
丁酉年的初雪,降临在了这同往常别无二致的清晨,天未破晓,黎明还没有叫醒黑夜,走在上学的路上,天就很自然的飘起了雪。
初雪二字闪过脑海,我对初雪有着格外浓厚且特别的情感,记忆里清晰的浮现出几年前在第一场雪中踢球的情景。
那时活得很简单,还是个白衬衫般的少年。分不清什么是阴郁,什么是明朗,辨不清是孤独,什么是忧伤。不爱读书的人,看到这雪,想到的是,我望眼欲穿,看我看不到的你。天真又简单的认为初雪是12月的奇迹,带给我日后的好运气。
然而,不断想挣脱从前的偏激与幼稚,将彻底摧毁过去的我,听着想在心里的熟悉的旋律还是有所触动,就像混着烟气和寒冷味道的风,像风里那青灰色的十字楼,给我的还是初见时的心动,岁月,不曾抹去一点点附在上面的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从教室的窗户里向外眺去,大地雾般笼上了一层白色浣纱。偶有几只灰黑色的喜鹊掠过,寒冷与洁白叠加在一起,让这个世界更加肃穆。
余光中的一首诗。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的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的向我步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眼前突现一人影,在这没有脚印的雪地里向我走来,笑声清脆,步履轻盈。
似是故人雪中归,愿此归来永不回,但知天命人难改,请君一言尽此杯。
我拿起桌上的杯子,目光洒在窗外,故人已不在,消失于热水蒸腾的雾气里。诗意盎然,让我看不到周遭的喧闹,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语文课上,老师面容严肃的说,今天余光中先生去世了,同学们并没有很大反应,只有我呆住了。
余光中去世,丁酉年初雪,雪中吟诵绝色,像是一场不期而遇的相会。
90岁的老人安详的闭上了双眼,在这个初雪的清晨,他会去哪儿呢?会不会回到台湾?会不会回到母亲的坟旁?会不会回到他绣口吐出了半个盛唐?
我不得而知,但我觉得,这个老诗人与我,是有些缘分的。
来源:《山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