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也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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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廖洪玉

  一遍又一遍看乡土作家赵军锋所著的短篇小说集《乡党》,一次又一次问自己:什么样的花朵能入得了作者的眼帘?不是牡丹花,黄土高坡根本就没有富贵花。不是水芙蓉,黄土窝里也没有污泥潭。

  作者自己曾说:地上一朵花,世上一个人。细细想想,作者是从黄土地上一路匍匐过来的,他所看到的花朵,是苜蓿花,是豌豆花,是萝卜花。这些花,都是作者心中和笔下的女人花。

  查词典得知,苜蓿本是饲草,其叶嫩时可吃。就是这样一种牲口嘴里的草料,竟成了作者笔下身姿曼妙的女子。因为出生的时候正赶上饥荒,是一把苜蓿草救了她的命,她便有了“苜蓿”这个名字。这个苜蓿长得“大大的杏眼,圆圆的满月脸,胳膊儿长长地,腰身儿细细地,走起路来就像柳条子在摆。”读到这里,我每每心生妒忌:何以三言两语,就勾勒出一名绝世女子来?可是,当读到苜蓿新婚无处可去,和心上人双义把苜蓿地当作新房时,心又被揪得生疼。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出于妒忌,因为他们的新房,在作者笔下美得令人窒息:“夕阳下坠,晚霞把半边天都烧红了。双义抱了他的新媳妇,趟进了苜蓿地。苜蓿花摇呀摇,花蝴蝶飞呀飞。人趟风吹,花海波浪起伏,惊心动魄。”

  豌豆花本来姓“完颜”,这个姓氏看起来就“非我族类”。果然,“这女娃长得落落大方,略黑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尤其是那道龙蟠凤逸般的花眼皮,活脱脱一朵雨中豌豆花,似有万种风情隐约。”

  姓氏这样蛮荒,长得这样异域,所作所为也就匪夷所思了。当她的心上人巴虎子被公安逮捕法办时,“冷不丁地,一个上身穿粉红衫子的女娃,突然就从底下蹦到戏台子上。她冲着公安连踢带咬,四五个人都拉不开。最后,她还是被一群公安给拖走了。”囚车拉着她和心上人一起到县城去,这个在我们眼里火辣得呛人的豌豆花,用唱戏一样婉转美妙的声音说:“我俩都是第一次上县城,你绑绳子,我带铐子,咱俩扯平了。”

  在黄土地上,豌豆没有开花;在囚车上,她才绽放出令人心碎的花朵。豌豆花,有你的,真有你的。

  杏花人如其名,颜值爆表。这个不幸的女子生来瘫痪,期盼着有神医来给她扎针治疗,以便能够站起来上学去。当大医院的医生对她针灸未见疗效而放弃的时候,这个女娃儿拿着缝衣针自己把自己的双腿扎得鲜血直流。

  读到这里我想和作者商量,把我这双只在世上碌碌无为漫无边际行走的长腿,换给您笔下的杏花。她有了这双腿,那时花开在眼前,满目娇艳也芊澜。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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