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费县师范的零星回忆(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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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实习  1964年春节后不久,我们就开始实习,实习地点在城关小学(现博文苑小区处)。从师范(现在的实验小学)到城关小学的距离是比较远的,我们来回全是步行,早饭后去,中午回来吃饭,饭后再回去,下午放学后再回来,每天要跑4趟,有特殊情况时,还要多跑几趟。见习(去看原校老师上课、安排活动)时,我们每天都要扛着椅子去。我班当时分了三个实习组,即小学高年级组、中年级组,低年级组。我是高年级组组长,全组共9个人,在五年级实习。讲课前,先见习3天,听原任课老师讲课,每人画了一张实习班级学生的座次表,要求这3天内,能基本熟悉该班学生的情况,能够叫出每个学生的名字,以便和学生交流,提问时,不用再找点名册查名。  我实习了语文、算术、地理、美术4科,轮着当过班主任。实习语文时,我讲的是《草船借箭》一课,记得我早写好了教案,像背台词一样,无数次反复叨念,可以说已能全部复述出来。我们常在院子中站在小黑板前,手拿小教杆进行试讲,复习、提问、导入新课各用多少时间,讲新课用多少时间,都是事先设想好的,但到实际上课时,情况并不完全和设想的一致。讲课时,师范的辅导老师、小学的任课老师、全组的同学都坐在后面,心里常很紧张。记得上第一节课时,讲完后,还余下较多时间,由于当时的学生都没有手表,也许是心理的作用,我感到很漫长,甚至怀疑打铃的人忘了打铃,就不由自主的常向窗外张望。课下,老师告诉我,这是个缺点,我牢牢记住了这件事,以后注意了更恰当的安排时间,上课时,没敢常向外张望。  上数学课时,我分到的是室外测量课,比在室内上课难度大些。记得测量场地在现一中院东的农业局门口,我简单给学生讲了一下后,就把存教案的纸夹放在地上,开始领学生测量。测量完一部分,再想去看教案时,却找不到存教案的纸夹了。很显然,是好心的同学为我拿在了手里。因为是上课,当着那么多老师和学生的面,自然不能呼叫或询问,而做好事的同学,是怕纸夹被踩或丢失而拾了起来,他不知道里面有我的教案,更不存在知道我何时使用。怎么办?我心中一阵发慌,但马上平静了下来,靠着我的记忆和想象,我组织学生进行了下面的测量,临下课时,我还对这节课做了总结。若是我对下面要测量的内容记得不清,就有可能出乖露丑,留下笑柄。多少年过去了,我还常记起这件事,我想,要想把事情办好,让它接近于完美,就要事先进行周密的考虑,对可能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的问题,要有所防备和安排。比如这次测量,我事先就该想到,我在拿杆子和皮尺测量时,“纸夹”该递给谁?就该早和他约定,一旦我要用时,一伸手就能拿过来。就像医生做手术时,该用什么,护士就自然知道递什么一样。只要早考虑周全了,临场就不可能再“发慌”,就不可能出丑,就有可能把事情办得接近完美。  我还实习了地理课,讲的具体内容已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一位教历史的老师辅导的,他辅导得很认真,我和同学们都很满意。我曾在各相关领导面前夸奖他,说他认真负责,不怕麻烦。实习结束时,他同一位老教师来到我们组,要求我们给他提意见,我说没有意见,都很满意,已向领导回报过多次了。他还是一再让我们提意见,我就一再对他说,很满意,没有意见,已向领导回报了多次。最后,他站起来说:“你们若不好意思提,就直接找领导去提吧。”我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心中产生了反感:你等了这么长时间,催了这么多遍,难道真的是让我们给你提意见、揭你的短吗?这不会是你的本意吧?你的本意很可能是让我们去给你评功摆好,歌功颂德。我们已经说了无数遍了,到底该再怎样办呢?怎样才是好?怎样你才会满意呢?我分析,他的虚荣心可能很强,他是竭尽全力让学生去向领导夸他好。这些思想,在辅导我们实习期间,没有表现出来。现在想,这老师当时还年轻、幼稚,对他应该理解,应该原谅。他现在应是80多岁的人了,不知他在何地?生活得还好吗?  我还实习了美术课。事实上,我音、体、美三科都不行,我天生就没有这三方面的细胞,我曾向分管领导提出不实习这三科,领导同意了。但在向尤校长回报时,尤校长不同意,他要求:不论是谁,在这三科中必须实习一科。校长的话就是命令,就是圣旨,相关领导赶快向我传达了校长的意见。因知道我确实不会画,就让庄纪玉同学、王玉才同学在硬白纸上给我画了一个酒瓶、两个鸡蛋,他们嘱咐我哪是明部、哪是暗部、哪是反射部,要注意给学生说清。又嘱咐:画瓶盖要采用割角的方法,逐步把瓶盖割得圆滑,并比划给我看。还强调:瓶子一定要直立。那些会画的人,都自己心里很明白,就按自己的想法去教,很坦然,没用再多想。而我自知自己不行,就格外专心,我反复强记了他们教给我的内容,细想了讲法后,在课前进行了多次试讲。正式讲课时,我认真地讲,也用粉笔比划瓶盖割角法,通过逐步割角把瓶盖变得圆滑。还比划了瓶子要直立等。但我不敢用力画,粉笔只在黑板上留下较浅的痕迹。讲完后,我走下讲台,看同学们画的情况,发现较普遍的问题时,就返回讲台,强调大家都放下笔,专心听,然后再说发现的问题,再强调画的要领。这节课上得比较有条理。原任课老师误认为我是个很会画画的人,评定实习成绩时,给我这个“南郭先生”打了甲,有的同学虽然会画画,却因讲得不细致,而得了乙。师范的老师看了成绩后笑着说:“你不该得甲,改为乙吧?”我笑着说:“得丙就很好。”后来我常想:这可能就是专心致志起的作用,也可能就是“勤能补拙”吧。  搞毕业鉴定  我们是1964年6月底毕业,毕业前曾搞毕业鉴定,多数同学的评语,都是团支部的同学起草,老师修改后又抄上的。当时领导很认真、很慎重,曾将相关老师分成几个组,分头和学生谈话,指导搞鉴定,听取学生对评语的意见。记得和我谈话的组中有郭候远老师,给我写的评语中,有“原则性极强”一句,我觉得对我评价过高。还有一句是“艰苦性差”,从内心说,这句不符合我的实际,挨冻挨饿、赤着脚走路、光着膀子在烈日下干活,我都能承受,我的艰苦性怎么会差呢?我想过,那时我的牙上有烂的小洞,牙龈经常发炎,常疼得不敢吃饭。再是因从小就失去父母,经常吃凉饭、剩饭,有时不吃饭,胃有些损伤,吃了凉饭后,坐在教室里,常有难受的感觉,学校领导知道这个情况后,就让我到伙房去吃饭,这个安排对我太好了,这个照顾太大了。我终生感激学校领导和老师们,永远不会忘记。我当时的身体确实差,确实很瘦弱,不是太“娇”,不是不能承受艰苦。我想,是有人对我有些误解。老师们和我谈话时既指出了我的优点,也指出了我的缺点,曾说到我有时有过激情绪,我当时曾想:你们在一起讨论过吗?怎么会注意到我的这个缺点?老师的态度非常诚恳,我当时非常动心,似乎那时才真正理解:什么是“谆谆教导”。当老师们问我对评语有什么意见时,尽管我内心觉得自己艰苦性不差,但我没有说,很爽快的回答:“没有意见。”心想:走上工作岗位后再让领导和同志们检验吧。就这样,这句话就留在了我的档案中。工作40多年后,我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我能够承受艰苦,从没再有人说我艰苦性差,档案中的这句话,也就没起什么作用。  毕业分配  毕业分配前,有领导曾答应我留师范图书室工作,并说准备把某位老师放到小学里去,然后让我去干。我当时心中猛然一震,这老师可能家庭成份不好,但我感觉他很认真。一次,一个学生损坏了图书,他没有因家庭成份不好而缩手缩脚,而是对损坏书的行为进行了严厉批评。我当时想:对不好的人和事就得及时批评,如果每个工作人员都像他这样认真,工作就好做得多,就容易做好,国家的财产就会少受或不受损失。曾在心中暗暗敬佩他……我当时想:如果我进图书室,就会把他挤到小学里去,就太不好了,对他这个成份不好的人打击太大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敢提过进图书室的事。  毕业分配时,卫俦主任曾找我谈话,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觉得应该服从分配,再提要求就是觉悟低。就说没有要求。卫主任说:“你没有要求就到乡下去吧,你的身体条件差些,尽量给你安排离医院近的地方……”  我是最后离校的毕业生  毕业离校那天,远处的同学陆续去了汽车站,一些要好的同学赶往车站送行,本县的同学也陆续步行回家。我当时想:我反正没有家,早晚回去都无所谓,能在这里住三年,就不能再在这里住一晚上吗?就没打走的谱,准备再住下。应该说,那时候的同学都是很自觉的,人走啦,没有什么破坏。那时全没有暖水瓶,没带的黑碗、小饭匙,都还好好的摆在那里。学校也没有派人清点、验收什么。别人都走后,我静静地坐在宿舍里,回忆着这三年,思绪万千。但不时的有下一级的同学过来参观,看同学走后的宿舍是啥样子,他们必然要用异样的目光瞅瞅我,他们可能在想:他怎么没有走?他还在这里干什么?他还会有什么事吗?我在室内似是一种摆设,一种展品,成了被参观的对象。三年来,我一直以学校的主人自居,可以说,在校内走到何处腰杆都硬,和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都坦然。这时,我忽然产生了另样的感觉,意识到我要离开这里了,我已不是这里的主人了,再在这里就是客人了,再继续在这里呆,必定还要接受更多人的“参观”、“欣赏”,想到这里,一种不好意思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决心要走,要回那已不复存在的“家”,可以说要回我的家乡。我就去找袁耕三老师告别,他的三儿袁立生正上高中,和我很熟,对我很好。立生找了一根学校的木体操棒,让我挑上床单等,送我走出了费县师范大门。我确实不想走,但又确实意识到,我必须得走。无疑,我是最后一个离校的毕业生。记得我从马兴庄西的桥以东奔了北,准备去现在的大河西的曹家庄——即当时的姜庄湖渡口坐船或蹚水过河回家。走到渡口时,离校已约有10里多路,天就黑了。这时,从祊河林场宿舍出来一个挑水的人,我一看是孙士科,是我村的邻居,称我“大叔”,他是林场工作人员。他惊讶地问我:“天黑了,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我就对他讲我已毕业,是要回家。他说:“天黑了,你不能再走了,在这里住下吧。”我就随他进了林场。正巧,又遇见了我上小学时的恩师的女儿穆桂萍,她在这里当炊事员,让我去食堂吃了饭,我当晚就住在了林场。  我被分到了方城区  我在老家和母校费县五中约住了5天,就又来文教科(后来才叫教育局)报到,潘运厚秘书接待了我们。他说,谁到哪里去的问题还没商量,叫我们先去招待所住下,等候分配。我当时曾想,住招待所又得浪费国家的钱,如果先定好谁上哪里去,我们来拿上介绍信就走该多好,这样就可以给国家节约在招待所吃住的钱。但从另一方面说,我住招待所实在是一件新鲜事,房间宽敞、亮堂,整齐、清洁,室内放有暖瓶,服务员还不时地来送开水、搞卫生。以前,自己从来就没有枕头,都是在苫子下面放上砖头,这样枕着睡。如今,这里有干净柔软的枕头,可以枕着枕头睡觉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就没有蚊帐,总是任凭蚊子咬,如今,这里有洁白的蚊帐。床上有干净的床单。尽管是夏天,还有给放的被子。觉得档次很高,深怕给人家弄脏了,似有不敢上去睡的感觉。每次上床前,我都要好好的洗洗脚。  约在招待所住了三天,文教科公布了分配方案,我与在小学、初中、师范都是同学的女生庄同学被分到了方城区,因我俩的老家都在方城区,所以,也就是回了我们的故乡。  费县城离方城至少有45里路,1964年7月21日早饭后,我们步行奔向方城。当时,正是最热的天气,烈日当头,火辣辣的,晒得人汗水直流。途中,遇见一个卖小瓜的,庄同学买了一个,掰了一块给我吃,我当时没有钱,很不好意思,只好硬着头皮接过来吃……  在方城区食堂吃过饭后,区文教助理张发章来找我们谈话,通知我到诸满完小工作,庄同学到石灰埠小学工作。并让当时诸满的校长赵竹林、教导主任尹炳权领我去诸满。不久,小学就开学了,尽管我还常思念着师范,回忆着在师范生活的情景,渐渐的这些思念、回忆就被忙碌的工作挤占了,只有在静下心来时,这些才又在脑海中浮现……

  【编者按】:晏殊《采桑子·时光只解催人老》中有言: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时光真的流失太快了,作者回忆当年实习生活,真情实感,让人读起来好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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