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静静躺在尘封已久的闺房里,任身上落满灰尘。昔日繁华已成过眼烟云。红帐青线,散落的一绺黑发,与这把淡若尘埃的木梳一起静静地躺在昔日豪华、今时苍凉的屋里,沉寂欲睡。 其实,它们永远也无法淡忘,只是缄默不语罢了。 那个鬓插红花、发如黑云的女子,双手扶一面花屏,穿针引线,面飘红云。纤纤玉指间,已莺飞燕舞,百花争艳。罢了,手扶木桌,目光轻灵地落在镜前,轻捡木梳,然后小心翼翼地梳。 那时,桃木的身躯,柄上轻歌曼舞的燕儿,轻落在一枝杏花上,回眸,竟与女子一模一样。 隐在微翘的十指与如云的丝发间,它身轻如燕,最后,插在女子黑亮的发际,垂在红润的耳鬓,妩媚动人。 一路鼓吹,在大红的轿子上,微卷的帘边,一双水眸落下盈盈粉泪,寸寸柔肠丝丝俱断。木梳,微斜在头上,颤抖着。 出阁的这一天,人群中有一双眼,她和他四目相对,久久不舍。女子终于别过脸,两行泪水淌过面庞,掀帘的手决绝又不甘地放下,帘子晃动了几下,被女子抚平又拉紧。 新郎满面红光,抱她下轿。宽厚的手攥住一只柔夷,顿时,一个心花怒放,一个心灰意冷。 女子不回头。女子轻迈玉步,小鸟依人地躺在家境殷实的新郎怀中。算了吧,断了吧。 她轻抚木梳。 再后来,儿孙满堂,女子已老态龙钟,东一声娘西一声奶奶,她强颜欢笑,笑到一半却不禁潸然泪下,低眉,垂眸。呵,一切都没了,那就放了吧、放了吧。 木梳,依旧风雨无阻地搭在灰白的发间。 如今,木梳又被送回闺房,回到从前那个美丽而又幽怨的闺阁。它隐于窗前,曙光从未洗浴它的身躯,它,静如朝云。 一缕夕阳落在木地板上,红尘飞扬。一切依旧,只是那双手,那双水眸,不复存在。 仿佛听到木梳轻轻一声叹息——一世繁华,去了,淡了,散了……整理:zhl201704
木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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