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我们在宾馆吃过早饭,退了房,准备去太行钢铁厂工地上,负责人来电话说下午才有时间见面。想着一上午时间如何打发,我百度地图搜索一下,看见不远处有个西岭湖公园,红征开车,我和谢哥陪同过去。武安是个县级市,城区不大,规划很自然,城市显得干净整洁。 西岭湖东北角高大的牌坊上书“西岭湖”三个行书大字,字体俊秀飘逸。天上挂着些浅灰的云,有微微的风,大暑才过,却显得很凉爽。环湖高大的法桐、垂柳荫蔽,赶上星期天,游人很多,我们也自然的融入其中。 我们沿着湖畔的小路向南缓行,红征的电话不断。他在湖北正施工的还有两个项目。前天晚上他从湖北武穴到新郑接了我,昨天早上走郑州接了谢哥,赶往武安太行钢铁厂工地。我们过了邯郸向西一进入武安,随处可见的钢铁厂,感觉进入钢都。晚上和中科华创公司项目负责人在“十里春饼”吃饭。店是老字号,烙制的春饼薄而柔韧,麦香扑鼻,菜也做得可口,果然名不虚传。闲聊时中科华创负责人说:“整个武安光钢铁厂就有75家。”难怪到处厂房林立。 我和红征已相识多年,他是八零后,当过兵,人长得壮硕。每年春节,他总会首先给我发来祝福的短信,从不间断,让人倍感温暖。 西岭湖不大,水很清,南北弯弯曲曲地伸展着。湖中间有一水榭,通过曲桥步道连接通向岸边。红征说:“工地全是事,虽有管理人员,还得自己上心。” 谢哥回应说:“是的,工程越来越难干,自己更得多操心。” 谢哥瘦削,带着钢筋班组干了近二十年,人很踏实。 红征说:“管理得方法,安排工人要合理。慢性子和急性子的就不能放一起。会干巧活的和头脑简单的也不能放一起。” 他的话我很赞成,管理就要知人善任,把工分细,明确到位,还要落实。 正说着红征的女儿给他发来了视频问他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去? 红征笑答:“昨天不是和你哥说过了吗?还在河北,忙完了就回去。” 谢哥笑着说:“有女儿就是不一样,我儿子从来不给我打电话。” 红征无奈地说:“她时不时总打。去年快过年时,为了要工程款,我在湖北往返延安的高速上跑了几个来回,她老问什么时候回去?又不能不接,她一打过来我就停在高速边说半天,麻烦得很!” 谢哥说:“虽麻烦却也欣慰啊。” 聊着走着我们就来到湖东南角的一条画廊。画廊建于此,成为一个极佳地观景休憩之地,建造者显然用了匠心。画廊的南面有高大法桐的浓荫掩覆,北面湖面开阔,岸边长满水屈菜,一棵棵开着细碎的紫红色花朵,依着它的还有几枝芦苇。紧挨着它们伸向水中的是香蒲,和香蒲为邻的就是青碧的荷叶和盛开的荷花,千姿百态。荷丛下面及空出的水面上遍生荇菜,开着黄花。所有的这些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巧妙的组合在一起。 红征说:“坐会儿吧。” 我们就在画廊的长条凳子上坐下,画廊凳子上已经三三两两坐着游人,皆从容自在地谈笑。不时还有游人经过,也是笑容满面地说笑。我们远途奔袭而来,带着目的,为了生活,此时能像这些陌生的游人一样,暂时放下,静静的享受,便是不负韶光。 游人喧喧,微风细细,水屈菜和芦苇配合默契地轻轻舞动,荷花却静立,粉红的花朵,有的盛开,有的萎谢,还有的打着骨朵。莲蓬有成熟的,也有垂着黄须刚刚成型的。它们日夜厮守如此,看淡了人世间的纷纷扰扰,似乎已不愿与之争宠。 红征说:“下午如果洽谈成功,就要寻找五金机电、方木模板和钢管租赁市场。” 从前天和红征在一起,我很佩服他精力充沛。他前天开一天车,昨天上午又开了一路的车,到太行钢铁厂工地不停的与甲方洽谈合同及施工情况。中午吃过饭他在宾馆也不休息,打开电脑一条一条研究合同条款,计算工程量,不时打电话找班组或技术人员合议价格。 其间他的儿子发视频问他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家。红征笑着耐心地和他说:“正在河北忙着,等有时间了就回去。” 谢哥也帮着计算了一部分工程量,而我却感觉有些疲惫,休息了一会儿。 此时,谢哥接话说:“是的,准备工作必须做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我望着湖里盛开的荷花,它们只管婀娜,人间闲忙全然与它无关。作为工程人,一年四季,南来北往,每个工程承接下来,从洽谈议定合同,到准备人员材料,了解市场,最后进场施工,各个环节都要扎实细致,就像一场战争,丝毫不敢大意。 红征又说:“我跟着十六化建这多年,从厦门到新疆,再到延安、荆门,活干了不少,有赚有赔,经验也学到不少,关键还是处理人际关系和施工管理。” 红征的话中肯,一件事情成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其中人和最难把握,充满变数。就像这湖中的荷花、荇菜、香蒲,湖畔的芦苇、水屈菜,和谐相生。它们能构成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图,看似无意,实则蕴含了造园者的细腻心思,遵循了自然美的法则。它们有疏有密,主次分明,相互依存,互相映衬,又各自安守。 我踱步到水边,水面丝毫未受到风的影响,荷花、垂柳、微云以及太阳模糊光晕的倒影,在水**同形成一个幽深的世界。荇菜密密的浮在水面,细碎的黄花点缀叶间。远处几只鸭子游来游去,漾起一些波纹,却没有打扰到这边水面的平静。再远处通往水榭的曲桥上,三位晨习的戏曲演员正舒展着水袖,步态款款地来回舞动。 我重新回到画廊,红征和谢哥相谈正欢。红征说:“一会儿吃过午饭我们去转转,熟悉熟悉武安的市场情况。” 正说着红征的儿子又发来视频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带他们出去玩。 红征耐心地和他儿子说了好久,然后无奈地笑望着我们说:“我答应说暑假带他们出去玩,可是一直没有腾开时间。” 谢哥说:“都是一样,我们又没有固定节假日,常年在外,儿子对我意见可大,父亲节她妈让他给我发祝福,他说爸爸又不关心我,我才不发。” 我也无话,今年到工地以后至今没有回去过。和女儿视频时她总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买巧克力给她吃。 我们虽有无奈,也只能如此,每个人的生活虽不一样,其实情形大抵相仿。我们就这样随意地聊着,说说笑笑,旁边的游人来来往往,换来换去,也是说说笑笑。我面对着画廊外的湖面,目光始终未离开满湖风景,不知它们是否也在看我?看我这个陌生而匆匆的身影。 不知不觉已是中午,离开时湖中的荷花似乎微微动了动,好像在向我们挥手致意。 我们在湖边找了家饭馆,价格很实惠,米饭随便吃,不算钱。我们吃过饭开车走时,稀稀拉拉落起雨,愈加显得凉快。我从车窗内看着浓荫环抱的西岭湖,忽然就有些留恋。如果项目洽谈顺利,我和西岭湖也许还能见面,如果不顺利,此生此时也许就是我们最后的相见。 2020.7.28日记于新郑
(责任编辑:副主编)【晓荷.情】西岭湖畔(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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