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野性大地（散文）

　　一　　看电视越来越像是可有可无的消遣，尤其是现在。有时觉得打开电视简直是一种浪费电的恶习，无非就是让家里增添点小动静，很多心思其实都在手机上。乔布斯堪称伟大，他让电脑小型化，把互联网装进了个人的口袋，改变了整个世界。　　电视里有一二百个频道，可谓村村点火，处处冒烟，但相似度太高，缺乏个性化的看点。我也会习惯性地用遥控器把常看的几个台搜索一遍，结果早知道——很难出现惊喜。即使是权威频道也是反复重播那些吃喝玩乐的节目和酒广告，很难用一句合适的话形容这种现象。唯一感谢的就是遥控器的发明人，让我能懒散地变换电视屏幕里那些无所事事的风轻云淡。　　人类的吃喝玩乐看腻了，就看看动物世界，不然我就真正懒惰颓废了。许多动物经历的春夏秋冬真是让人惊心动魄，比人的世界好看多了，那是一种真实的生命存在。由此，我明白了造物主的心思，懂得了动物们的生存需求，也适应了动物界弱肉强食的血腥。动物们为了物种的繁衍，真是历尽了千般辛苦，万般磨难，我为此而深深地感动。动物们的天然规则非常直接简单，一个是爱，一个是恨，一个是欲望，它们为此而奋斗终身，至死不渝！　　忽然想到了由动物演化而来的人，弱肉强食，爱恨情仇，欲想奢望，也是人的重要特征，就和动物的本能一样，是天然的野性遗传。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其高明之处就是制定了比动物更详细的生存规则，用规则合情合理地弱肉强食，用规则顺理成章地爱恨情仇，用规则言之有物地欲想奢望。规则可以完善预谋的计划，可以理直气壮地声张权利，可以维持保护公平正义。规则就是强者和弱者不断博弈后的契约，规则也是一切罪恶和正义的特殊包装。　　有了规则，就有了潜规则，一切都可以在这两种规则下发生，无论善恶，不讲是非，胜者为王败者贼。因此，掌握话语权就是人类与动物最大的相似之处和分水岭，区别在于相似之处是天生的，分水岭是人类不断用规则和潜规则来强化自我的话语权。话语权是强权的象征，能按自己的意志解释规则或潜规则，可以让人类摆脱自身动物性的非合理诉求，也能够实现维护人类残留兽性的险恶目的。只要掌握了话语权，就有可能做任何事情。《动物世界》里一群狮子扑倒羚羊疯狂撕咬的场面，就像是一群坏人围在一起干坏事。因为狮子们在这里制定了规则，掌握了话语权，所有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二　　动物分食肉动物和食草动物，这是我在看《动物世界》时最揪心的场面。在茫茫的雪原上，一群野牛被两只狼追赶着，野牛们疯狂地奔逃，在深深的雪地上留下一行弯曲的通道。两只狼就沿着这条通道追赶，可以省去在积雪中奔走的困难。我看到野牛在深深的积雪中奔逃的特写画面，也看到狼在深深的积雪中追赶的放大镜头，它们都很艰难，是真正的奋力狂奔。　　野牛如果被吃掉就失去了生命，饿狼捕捉不到猎物就熬不过这个冬天，不同的物种都在为生存而拼命奔跑。野牛和狼扬起的积雪颗粒在它们身边飞溅，物种间惊心动魄的追杀，让画面激荡出无可名状的悲悯气息。我为它们着急——这些野牛那么大的体型，只要围成一圈用牛角做武器，那两只狼根本就不是它们的对手。但那些野牛都在拼死狂奔逃跑。　　终于，有一只野牛由于体力不支落单了，两只狼扑上去很快就把它撕扯倒地，血腥的场面相当恐怖。此时，其它的野牛也停止了奔逃，开始缓慢地行走休息。它们知道，有一只同伴不甘心地做了最后的牺牲，实现了野牛群体的生命安全。它们也知道，下一次还会有同伴做出不甘心的牺牲，成就了狼的生存。此时此刻，野牛们最大的祈盼是——但愿下一次的牺牲不是自己，哪怕在侥幸中做最后一个幸存者，也是幸福。　　这是食草动物们的集体悲哀。　　人类亦是如此。人这个动物也分食草动物和食肉动物，他们之间的角逐替代也和动物一样，都是天性使然，很难改变。没有好的制度约束，人类瞬间就会退回到野性时代。当一个国家不想为民众的真正福祉做出努力和付出后，就必定会呈现出无规则的各显神通似的野性觅食方式，这无异是打开了兽性弱肉强食的罪恶闸门。　　　　三　　还看到许多动物的厮杀和追赶，有狮子和大象，有鳄鱼和豹子，有鲨鱼和鲱鱼……有些动物在同类遭受攻击时，表现得是那样的绝情和冷漠；有些动物生死关头被同类抛弃却被异类相救……动物们居然有合作互生的关系，一些弱小的动物依附在大型动物身上，以食用其身上的微生物及杂物为生，间接地为大型动物做了身体的清洁工作，而大型动物则为其提供了安全保护。　　这许多现象不仅让旁观的人类由衷地喝彩，也让人类看到了自身的影子。大自然的许多奥秘不是目前的人类可以完全理解的，各种物种的共生关系也不是一语就可以道破天机的，许多现象的发生和展示，只是露出海平面冰山的一角，其庞大的体积都淹没于深深的海水之下，是我们人类未知的那些事物。更何况承托冰山的大海更是辽阔深远神秘莫测，而它也只是浩瀚繁星中无足轻重的一滴水。　　物种之间的存在关系绝对不只是弱肉强食，草原的作用也不只是让食草动物来裹腹，食草动物的存在并不是为了填饱肉食动物的肚子，我们人类的存在更不是至高无上天下通吃。感觉到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不知道的那些自然奥秘却决定着人类的生死存亡。在生物界没有真正的强者，貌似最强最大的物种，很可能被看似最弱最小的物种杀死。人类大量死于疫情的黑色事件不断重现，记忆犹新。　　一些表象的存在就像是一叶障目，迷惑了人们的视线和智商，让人类就幻幻然不可一世。人类无论与天斗，与地斗，与大自然斗，斗来斗去，归根到底要与人斗——就像是动物世界的弱肉强食，就像是动物世界的天性使然。一群坏人围在一起干坏事，就像是《动物世界》里一群狮子扑倒羚羊疯狂撕咬的场面。坏人们在这里制定了规则，掌握了话语权，所有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人类看起来只不过比动物狡猾一些，用谎言先编造一个吃人的理由，让你觉得理亏，让你觉得无奈，让你心甘自愿受死，让你自觉自愿为奴。这难道就是人类的强大和文明吗？从目前的疫情来看，人类很脆弱，很渺小，也很可怜。人类的文明在倒退，人类的生存正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四　　人其实就是一种动物，我们可以在人类身上看到各种动物的影子。有的人像飞鸟，有的人像鱼，有的人像蚊子，有的人像绵羊……但我想，这些动物的影子都是人们后来根据实际情况，把自己有意塑造成这一类的形象，或者是真心喜欢，或者是无奈地选择，或者是暂时栖身于某一动物的外壳中韬光养晦。　　韬光养晦这个词现在是一个好词，表示这个人有雄心壮志，目前的装疯卖傻只是一个策略，以后必定要大展宏图，实现远大抱负。中国的文字很美妙，韬光养晦这个成语可以有无数个解释，也可以说，韬光养晦就是做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或者是披着狗皮的狼。韬光养晦是人类的专属，动物们很难有这样的忍耐力——或者被驯化，或者不被驯化。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许多人类也是这样，或者被驯化，或者不被驯化。韬光养晦是不被驯化的策略，这是人类智慧的进步，也是人类狡诈的开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契约精神是人类原始基因的保留，它带有古老动物们生存的密码，就像物种之间生存的法则。违背契约精神则是人类演化后的发明创造，是不择手段制敌于死地的聪明，韬光养晦就是准备破坏契约的伪装，更是一种险恶人性中的卑鄙龌龊，寡廉鲜耻，禽兽不如。　　我相信，每个人出生后都有像人一样的生活愿望，只是后天的教化让其产生许多诧异，或停留在原地徘徊，或返祖长出尾巴和长毛，或升格有了一些神性，中国的古人把其称为完人或君子。君子的要求非常高远，几乎就是人间一个永恒的梦想；君子的外相又十分诱人，心存诡诈的人都会把自己包装成正人君子。但凡韬光养晦的佞人横空出世，君子就不简单地称为完人，而是神一般的存在——所到之处，必须山呼万岁，中国历代的帝王就是如此。　　有些情况特别让人烧脑，比如在电视上看到一些宫廷剧中的大人物出动，前呼后拥，许多人都与之保持一些距离，唯唯诺诺，毕恭毕敬，好像圣人下凡。过了一段又发现此人被贬了，罪名很多，一串一串的，简直就不是个人。可这样的人怎么就上了高位。这些人可以说是一步一个台阶爬上来的，每个台阶可是需要按特定规矩精心选拔的，绝不马虎。理论上说应该是德才兼备的人才能被选拔上来，可是这些社会精英怎么说玩完就玩完，还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即使是动物世界的规则或潜规则也绝对不会发生这类事情，人类文明的演化确实让人烧脑。　　　　五　　我看动物世界里，同种动物之间可是团结得很，只有在交配期，雄性动物之间才会发生恶性挑战。胜利者就可以拥有繁殖后代的权利，就可以让种群的基因保持强大。而我们人类这个物种时时刻刻都在挑战同类，在一场场恶斗中，甚至也能分出食肉类和食草类的人。这种人类之间的恶斗，并不是让种群的基因保持强大，甚至是让种群的基因衰败，尤其是精神文化基因的退化。因为许多时候是恶战胜善。　　一般情况下，食草类的人群较为被动，这些人散漫不团结，个性鲜明，性格独特，还喜欢畅想或空想。食肉类的人群就比较主动，在共同的利益上还表现出抱团结伙的特点，这些人常常结成帮派，寻衅滋事，专吃食草类的人种，掠夺生活资源。只要少数几个食肉类的人种，就能赶着一群食草类人种奔逃，或为其充当奴隶，和两只狼追赶一群野牛一样。如果再诱惑一些打手建立邪恶王国，就能把一个部落国家变成一个大监狱。　　这种现象人类很早就发现了，所以有了哲学家，思想家，政治家，军事家。这些人就是探索善恶的最后搏斗，试图寻找一种长远的解决办法。这种办法就是建立一种合理的社会制度，在这种制度下，每一个人的合法权利都能得到尊重和保护，包括位高权重的帝王。　　我在二十多年前看过一个纪录片，在一个孤岛上住着一群猴子，可以称之为猴岛。那上面有一个猴王管理这群猴子的生活，日子过得悠闲悠闲，社会秩序很正常。然而，小公猴会长大，也有性欲望，为了欲望就要与猴王搏斗。终于有一天，老猴王被年轻公猴打败了，后来的胜利者为王，它占有了老猴王所有的嫔妃，也夺取了老猴王的话语权。　　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其它猴子在新猴王的命令下，都一起攻击失败的老猴王，不让它在岛上生存，一直把它打落悬崖掉进海里。那只老猴王会游泳，它游到岸边想上岸，结果无论它想在哪里爬上岸都有一群猴子打它，把它再打进海里不让上岸。终于它体力不支淹死了，就漂浮在海面上，场面相当恐怖凄凉。猴子的行为是否与人类最近呢？　　我是和孩子一起看电视的，那年她才八岁，看完这个节目后，我的孩子说：好可怜，它还不如不当那个猴王呢？不过也没办法，谁也想当猴王啊！　　童言无忌，立此存照。　　　　2020年8月6日星期四于山右晋水之东（原创首发）

(责任编辑：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