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寻】我是一辆小黄车（散文）

一　　我是一辆小黄车，随着社会发展，我和我的伙伴堂而皇之走进城市，我们身着黑色披风，里穿黄色内衣，小巧玲珑，形态优雅地摆放在广场，大街旁，城市人初见我们都是惊喜的目光，倍受人们喜爱，称我们是老少皆宜的代步工具。我们每天默默地守候在大街上，和日月同辉，与星辰同在。在栉风沐雨中，静候人们享用。后来，我们的家族不断发展壮大，渐渐有了小蓝车，小橙车，小白色……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给城市人忙碌的生活增添了乐趣，给人们出行增添了惬意。成为城市中的靓丽风景。因此我们也有了一个很美妙的名字“共享单车”。　　人们不需要多么繁杂的程序，一部手机，扫一扫座下的二维码，便可轻松骑在我们身上，我们便和骑行的主人一道，驶向遥远的路程。车轮滚滚，穿行在城市的街巷，繁华的街市从我们身边经过，高楼大厦中有我们的足迹，美女哼唱着曲子，帅哥吹着响哨，骑着我们逍遥自在，潇洒飘逸，成为他们时尚的出行选择。　　有一位漂亮的美眉刚下火车，走向我的身边，她在众多的伙伴中一眼相中了我，她爱抚地摸着我的车把，自言自语道：“就是你了，今天你可要为我出力呀！”我虽然不会说话，可我挺直腰板，让美眉轻松地骑在我的身上，美眉骑上我飞驰在大街上，她身子轻盈，我带着她一点不费力气，反而很自豪，她温暖的身子给了我力量，我使劲全身力气给她加油。美眉骑着我从城市的西头骑到东头，来到一家医院门口，心急火燎地把我丢在医院门外广场上，飞速地跑向医院大楼。我望着美眉远去的背影，真想大喊一声：“美眉小姐，你忘了锁车了，丢下我不要紧，别人骑走你可是要付费的啊！”　　又一个男子来到我的身边，他看了我的锁子，嘴里嘟囔着：“咦，这个小黄车怎么没有锁车子呢！”他四处看着，那架势要推着我走，我心里喊着：“不要啊！你骑走了美眉小姐就倒霉了！”可我错怪了那男子，只见他随手拨动我的锁子，把我锁了起来，我长舒一口气，看来，这个男人不是贪婪之人，我错怪了他了！正在这时，美眉也从医院急匆匆跑出来，看到我还在，一把抓住我，看到我已经上了锁，对车旁的男人抱歉地说道：“对不起，你去骑别的车子吧，这是我来时骑的车子，骑习惯了，我还骑着它回去呢！”　　男子笑着说道：“你太大意了！车子不上锁，别人骑走了，可是你买单啊！”　　美眉感激地说道：“是你给上的锁？太感谢你了！我急着看病人，走得急了！忘了上锁了。”　　男子笑着说道：“亏你遇到了我这样的好人，遇到别人你会很惨的！”男人找来另一辆我的伙伴，“走吧，我们结伴同行吧！”　　两人一起骑上小黄车，说笑着走向街上。当他们把我和同伴放回我们的原位，两人已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不知他们是否后续佳话，成为一对可爱的伉俪呢！我默默地祝愿他们。　　　　二　　我很自豪我是一辆小黄车，幸福地用我的身躯为世人服务。我多么希望我和我的家族成员长相厮守，为世人奉献我们的爱心。我们每天虔诚地站立在马路边，便道上，默默地目送人们在繁华的街上来来往往。我们不分昼夜在为人类服务，期盼用我们幼小的身躯给人类提供出行的便利，也希望人们在共享社会发展的成果同时，善待我和我的伙伴们。　　可我发现，我身边的伙伴越来越少，它们被世人骑走后便无影无踪了！有的被遗落在小河边，草丛中，小区里，便道上，七零八落，支离破碎，凡是有人烟的地方，就有我七颠八倒的同伴。等到工人们把我的同伴集中起来，用三轮车把它们拉到我的身边时，看到它们的惨样，我难过极了，这些同伴有的肢体不全，有的座子拔掉了，有的锁子被破坏，它们在无声地哭泣，人们啊！我们为你们服务，可你们怎么如此地摧残我们啊！　　让我们高兴的是，每天黎明，总是有一位扫大街的大爷，他把我们归整好，老人把我们脚下的尘土打扫得干干净净，看着我们排列整齐了，又抡起扫帚唰唰地去扫街。他那扫街的声音在我们听来简直是一曲美妙的曲子，让我们如痴如醉。　　我在期盼着每天遇到一位好主人，带着他飞驰在街巷中，当他办完事后，再把我送回家族中的车位，让我安稳地度过每一天，完成我的神圣使命，我会用自豪的目光望着同伴们，告诉它们：这一天，我没有白过。　　那天，一位初中生来到我的身边，开始摆弄我坐骑下的锁子，他灵巧的小手左右摆弄锁头，耳朵贴在锁子上仔细听着，三转两转，把我的锁子解开了！我身上顿时轻松了！他骑上我飞快地穿过街巷，驶进一个小区。他把我搬进一间单元房，家里空无一人，小伙子把我撂倒在客厅地下，找来板子，钳子又三下五除二地把我身上的锁子去掉，找来一把锁子锁在我的身上。　　这时，家里进了一位老奶奶，头发花白，一脸的沟壑，老奶奶用混浊的目光望着他，好奇地问道：“军啊，你在干啥呢？”　　军得意地回答：“奶奶，我找来一辆免费的小黄车，以后我有自己的车子了！”　　老奶奶很不满意军的举动，嘴里嘟囔着：“你整天找事，不是逃学，就是给人打架，我是管不了你了，等你爸来了管你吧。”　　说完，老奶奶摇着头叹息道：“唉，没娘的孩子就是不好管教啊！我的命咋这么苦呢！”　　原来，军是个没妈的娃，跟奶奶在一起生活。这个军可害苦我了，每天骑着我上下学，上学时把我丢在学校门口，下车时骑上我离开学校，边骑着我边向那些步行回家的学生炫耀：“瞧瞧我，免费的小黄车都能搞到手，怎么样，你们眼气吧？”　　他把我每天藏在家中，我从此失去了自由，孤独地待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耳边，只有老奶奶不满的唠叨声：“军啊，把车子还给公家吧？我听人说了，偷这个车子是犯法的。”　　军把眼一瞪：“奶奶，您就别唠叨了！我耳朵都磨出茧子了！烦不烦啊！共享单车，就是公用的，我不用别人用，他们没本事掏钱用，我有本事不用掏钱用！”　　奶奶急得直摇头，在家里围着我直打转转。可看得出，她又奈何不了这个倔犟的孙子。　　晚上，军把我锁在家里，躺在床上呼呼睡着了。老奶奶蹑手蹑脚来到我的身边，用手搬动我的身子。可我身子太重了，老奶奶拖拖拉拉，半天我原地打转。我眼巴巴看着老奶奶，多么希望她把我弄到外面，让外面的人知道我的遭遇啊！可看着老奶奶纤弱的身子，我失望了，悲哀地望着她，难道我永远回不到我的伙伴身边了吗？　　老奶奶休息一阵，又起身来到我的身边，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搬动着我笨重的身子，一步，两步，三步……慢慢把我移出了屋子，我来到漆黑的院子，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望着老奶奶，目睹着她蹒跚着脚步回到屋子，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寂静的小区里，皓月当空，万籁俱寂。月光下，我孤独地思念着我的那些兄弟姊妹们，它们还在大街旁列队等待着吗？它们的命运是否像我一样？孤苦伶仃地飘落在外？我在寂寞中等待，等待黎明时刻到了，有人发现我，把我送到我的伙伴身边，那里才是我的归宿。　　第二天清晨，老奶奶屋里传来军的大喊大叫声，他怒气冲冲地走出家门，看到我在外面，脸上又露出欣喜的笑容。上前推着我就要走。老奶奶跟着走出来，拉着我的身子，对着军喊着：“军啊！求求你，听奶奶一句劝吧？把车还给公家吧？”　　军急得直跺脚：“奶奶，您不要坏我的好事，我今天去外面给您挣钱去，您等着啊！我回来给您钱买肉！”说完，军骑上我在我的身上，急忙忙骑着出去了，老奶奶一把没抓住，身子趔趄着坐在地上，哭喊着：“军啊！回来，作孽啊！作孽啊！”　　老奶奶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军骑着我飞快地驶出小区院子，驶向街上，他七拐八拐，来到一条大街，我眼睛一亮，我看到了我的那些伙伴们，那些小黄车，小蓝车，小橙车格外耀眼，我顿时热血沸腾，心跳加快，不对，我忘了我是个小黄车，是个没有肉体的小黄车，可我真的很兴奋啊！因为我终于要回到我的伙伴们身边了！我如果能说话，一定对着它们大喊一声：“兄弟姊妹们，我小黄车回来了！”　　可军并没有把我送到我的伙伴身边，而是在距离我的伙伴们二百来米的地方止住了脚步，高大的身子往路边一靠，单脚支在马路边，我眼巴巴地看着我的伙伴们，却走不到它们身边，无奈又焦虑。　　军在等待着什么人，骑在我的身上在打着电话：“我到了，你们几个怎么还没来？说好的价啊！解一个锁十块钱，不能变卦啊！”　　几分钟后，五个小伙子到了，他们大概是他的同学吧。他们从口袋里掏出票子，递给军，军兴冲冲地接过来票子，在手中数着。数完票子，装进口袋里，对着五个小伙子一挥手：“走，我们去解锁去。”　　来到了，终于来到我们伙伴身边了！我感到回归家庭的喜悦，谢天谢地，我的小主人终于肯放手了！看来，他还是个有良知的小伙子。　　可我高兴的太早了！军并没有把我送回原位，而是把我放在一边，带着五个小伙子走近其它车子边，他对着一个我的伙伴，手不停地鼓捣着锁子，边鼓捣边和五个小伙子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工夫，他便把我同伴身上的锁子解开了，接着，又是一个、两个……瞬间的功夫，五个小黄车伙伴变成了五个小伙子身下的坐骑。我不得不佩服当代少年的高智商，他们的睿智大脑可以轻而易举地破解高科技的奥秘，真是令我汗然啊！　　几个小伙子骑着车子，飞快地离开了大街旁，他们像一个个脱缰的野马，在大街上飞驰着，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见缝插针，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横冲直撞，他们此刻是天之骄子，蓝天白云下任由他们驰骋。他们带着少年时代的成熟，充满青春期的火热，携着成年人的幼稚，似清晨的阳光穿云破雾，以结实饱满的身体，同时储存着蓄势待发的激情，一路风驰电掣来了。此时，天上下起了毛毛雨，可这些小伙子毫不在意，依然是我行我素地飞驰在大街上，这点雨算什么？什么能挡得住他们汹涌澎湃的激情呢？　　细雨中，街上人渐渐稀少，小伙子们更加肆无忌惮地在飙车中你追我赶，他们做着各种手势，吹着口哨，哼着流行歌曲，在狂笑中享受着无穷乐趣。我望着我们伙伴们，它们被几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折磨的身子吱吱响，痛苦不堪，可还得吃力地任由他们骑着，糟蹋着自己的身子。　　几个小伙子走到一条大街的拐弯处，一辆大货车正急速驶来，小伙子大都骑车和大货车擦肩而过，可只有最后军骑着我躲闪不及，一下子被大货车撞倒，紧接着，后面的轱辘朝着我的身上碾压过去！　　大货车轱辘重重地压在军身上，军死死地压在我的身上，他卷缩着一动不动，地上流着一摊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染红了大地，和雨水交织在一起，流成小河，汇成小溪，在车下肆意地流着，流着……我身子被大货车碾压的扭曲了，我的两个轱辘挤在一起了，我的身子好疼好疼！我痛苦至极：完了，完了，军完了，我也不是那个人见人爱的小黄车了！我成了一堆废品了！雨依然在下着，我连连打着寒颤，顿时感到被雨浇得好冷好冷！多情的雨啊！你在为谁哭泣？听，悲伤的小伙子们在呐喊，雨，正在倾诉，我在哭泣，我只觉得天摇地晃，身子一个劲往下沉，如同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我所有的前景都化为了泡影，我在呻吟着，绝望地呻吟着……　　再见了，美丽的人间，再见了，我的伙伴们！人类啊，请珍惜我们，珍爱自己的生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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