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讲述的是老师与学生之间的故事。
1、楔子 一位哲人说过，一个人无论走多远，永远走不出童年的影子。当金顺子老师接触到六（2）班一位个子高挑、睫毛扑闪的女生小馨的时候，就被她怪异的性格与出众的禀赋所吸引。 任何性格的孩子，从系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迈好人生的第一个台阶开始了人生的旅程，他们会在有围墙的校园这个熔炉里煅烧，捶打，经历挫折，痛苦，幸福，成长，然后走向没有围墙的社会，成为社会海洋中的一朵浪花。 2、开学伊始 一阵秋风，吹来了开学季。 六（2）班是新扩容的，学生有点杂，留守儿童居多。学生报到那天，金顺子的心有点冷，因为在报名的时候，几位家长面露不悦的神色，说：“怎么又换老师了？”金顺子本想解释，这是新校区，农民大量洗脚进城，原本空的街道挤满人流，原本空的楼房亮起了灯火，学生自然多起来，不分班行吗？ 金顺子埋头新生报名工作。一些家长急着去附近工厂、超市上班，不停地催促。金顺子抬起沁满汗珠的额头，从人缝往外看，冲学生喊道：“各位同学，别挤！家长急着上班，先报。你们独自报名的，就迟一步吧。”这一喊，果然，秩序好多了。 在学生报名的当儿，一位女学生进入金顺子的视线。 “老师，我报名！”声音有点大，有点硬。一位高挑身材、短发的女生递过报名费。 “姓名？” “小馨。” 金顺子写好姓名，咔嚓一声撕下收据。小馨拿走了。 语文课上，同学们没有发言的。大家瞪着眼睛看着陌生的老师，教室里一片静，寂然无声。现在学生特精，新老师一上堂，他们是不敢贸然冲撞老师的，更不可能做出忤逆的举动来。这时候，一些调皮生可能心理嘀咕吧：今日冷眼看浮华，待他日重整旧山河！ 金顺子抛出几个简单的话题。有些学生怯怯从凳子上抬起屁股，慢吞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老师，希望得到老师的首肯。 金顺子知道学生不够自信的原因是新环境、新老师，亦或是没有断奶，老马恋栈，可能是想着以前老师的各种好吧。人在离开的时候，总是念着好！ 后来，新老师、新同学、老同学，大家渐渐熟悉了。气氛渐渐融洽起来。那些调皮生开始放肆起来，上课开始有人说悄悄话了，有人传纸条了。 第一周选班干。班长是主心骨、中流砥柱、定海神针，不可马虎。选谁呢？ 这时候，小馨再次进入金顺子的视线。 “老师刚来，大家相处不久。班干采取自荐、互荐的民主方式吧。大家推荐一下，谁担任班长合适？原先的班长是谁？” “小馨！”十几、二十几个声音叫起来。 这时，金顺子端详起这个女生来，短短的头发打成卷儿，披在肩头。明媚皓齿，嘴唇有些薄。几分天真，几分狡黠。 “小馨同学，你就担任临时班长吧。不要辜负老师及同学们的期望。好好努力！”金顺子肯定地说。 “金老师，我不想当班长！”声音幽幽的，有点小。小馨同学没有抬起头，低头看着课桌。可能是怕冲撞老师吧。 “不行！这班级管理总得有人奉献吧。班长是个光荣的责任，好好历练一下，对你将来有好处的。”金顺子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决定。 小馨依然没有抬头。这一次，算是默认了。 3、一块口香糖 宁静的湖面偶尔也有微风拂过，会吹起微澜。 果不其然，第二周，金顺子发现有些同学上课偷吃口香糖。他们采用游击战术，当老师的目光游离的时候，他们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扔进嘴里一颗口香糖，然后慢慢地享受。 金顺子利用班会时间，一再强调班级卫生。但是，教室卫生角落里，每天都能发现几颗令人作呕的口香糖残躯！ “小馨，你们几个班干给我盯好了，谁再乱吃乱吐，请家长！”金顺子的目光落在第二组的倒数第二位上，“小馨，听到没有？干什么呢？” 小馨慌忙抬起头，合起课外书。 “你听到老师刚才说什么了吗？” 小馨一脸的茫然。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这时候，几个旁边的学生小声的传话。 金顺子故作不知。半晌，他又重复问话。 小馨“嚯”地站起来，响亮地答道：“老师，管好班级卫生！” 金顺子半生气半提醒道：“明白就好。全班听好了，下不为例！” 下课时，金顺子没有离开，走到小馨旁边，问小馨看什么书，能否分享一下。好半天，小馨拿出一本《儿童文摘》。金顺子一看是集萃本，装帧精美，图文并茂，也情不自禁地看起来。 金顺子感叹道：“好书。不过上课要专心听讲，不能课内课外不分啊！” “好的。”小馨说道。一股口香糖的气味钻入金顺子的鼻孔。 金顺子瞪着小馨。小馨看着金顺子，目光羞涩起来，尴尬地笑了。 金顺子话锋一转，说：“你将听课笔记给我看看！” 小馨递过听课笔记。金顺子接过一看，字体清秀，大小合适，正楷字，密密麻麻，个个如蚁。内容很丰富，老师讲的她记下来了，老师没有讲的她也从资料中摘录下来了。金顺子不觉心里高兴起来。 “好了，下次注意了。”金顺子递给小馨听课笔记。 可是，口香糖让金顺子再一次纠结。 星期一升国旗，接着是国旗下的讲话，再接着，校长开始表扬卫生先进班级。 没有得到卫生先进班级，金顺子的脸黑了下来，像黑旋风李逵，又像暴躁的张飞！ “小馨，站起来！” 小馨喊了一句：“我怎么啦？！” 金顺子怒不可遏，再喊一次。这一次，小馨站起来了。 “小馨，你分析一下，班级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这怎么能打造一个文明班级？”金顺子冲到小馨座位旁。一股口香糖的熟悉味道飘过来。金顺子彻底被激怒了，给了小馨一记响亮的耳光。 小馨嘤嘤啜泣，嘴里不服软，反问道：“我怎么啦？” “你怎么啦？装糊涂！”金顺子气咻咻的。 恰在此时，下课的铃声响了。 金顺子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 “老师，你能不能看看我写的书法？”一个脆嫩的声音。金顺子扭头一看，是于佳。于佳从浙江宁坡转学而来的，皮肤白皙，两只眼睛，黑黝黝，像清泉。他平息了一下情绪，接过书法作业。这是一个文件夹，内夹一张书法纸，清秀的字迹，写的是一首唐诗《绝句》。 金顺子鼓励一下，于佳脸上绽开菊花。她得意地扭着腰肢走了，那姿势像《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一步三摇、弱风拂柳。 4、个性设计 金顺子老师曾经一度想换了小馨班长一职，又拍伤害她的自尊心。 学校少先队大队要做一个橱窗，展示优秀班干。思来想去，金顺子老师最终决定让小馨去做一张个性设计。 小馨说，她家里没有电脑。金顺子说，你就到打字复印室去吧。 星期一，金顺子问小馨，设计稿子带来没有？小馨说，等第一节课她姨妈送来。 果然，一个菜农模样的中年妇女走进办公室。 中年妇女递给金顺子设计图。金顺子看看，比较满意。 小馨姨妈一身的朴素打扮，不修边幅，脸微黑，不施粉黛，说：“小馨这孩子脾气倔，自己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这我知道，她写过一篇作文，叫《爱恨交织的妈妈》。文章很有才气，开头第一句写道‘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生下我这个小人儿，来与她作对’。她写作很有天分，这是十年难得一遇的好学生，善于利用形象的修辞手法，比如‘我们以为时间是没有休止符的，所以，浪费了大把金灿灿是时间’……” 下课时，金顺子特意对小馨说，你的个性设计稿非常好。小馨看看老师，自然地笑了。 忽然，金顺子感觉这个女孩子可爱起来。 不过，金顺子时常看见小馨同学没有认真听课，下课时，就查看她的听课笔记。打开听课笔记，女孩子细致、聪明全部一股脑呈现出来，依然是秀气的字迹、工工整整的蝇头小楷，还有许多老师没有讲解到的知识，她都工工整整地写上了。 无可挑剔的听课笔记。 集优缺点于一身的学生。 她的管理努力一直没有提高。也许，她的思想是无为而治吧。 她却是学生心目中不可或缺的班长，一如既往。 金顺子只好多安排几个班副。 小馨因为表达能力好，积累多，每次语文考试，她都是笔记前三名。 可是，金顺子心中的疑惑与日俱增：一块口香糖，究竟有多大的魅力，让一个孩子不同时间踏入同一条河流，犯下两次错误？ 5、风波 最近，班级发生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金顺子踩着铃声进了教室。教室一片哗然。金顺子气不打一处来，拿眼瞪着说话的同学。声浪渐渐平息下来。 教室后排，留守儿童小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够爽朗，引得男生哈哈大笑。笑声与哭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怎么啦？疼吗？”金顺子附身下去，和蔼地说。 “老师，你看！”小强用手一指。金顺子顺着手指的方向，发现小强的鞋底粘了一块口香糖。 “老师，我一听上课铃，就往教室跑。没成想，被这个小家伙绊倒了。呜呜……” 小强抽泣着。 他的哭泣，加速了金顺子情绪的发酵。 “小馨，你说说怎么回事？” 小馨气咻咻的，一言不发，脸色一会儿发白，一会儿发红。 “不说话，就是默认。以后，你再吃口香糖，就不要到学校来！”金顺子转身对那位男生说：“这件事下课处理吧，你回座位去！” 小强抽抽搭搭回到座位。 事后，金顺子让班副王悦陪他去家访。王悦，长得眉清目秀，为人老实，办事沉稳。金顺子最喜欢她的眼神，遇到事，她总是用征求的眼神望着老师，眼光里满是尊敬和虔诚。 “你怎么看待小馨的？”金顺子问。 “小馨有天分，在班级人缘不差。因为学习好，在同学们眼中很有威信。”王悦紧跟几步，凑到金顺子耳根说。她的头发飘动着，金顺子看到白皙的脸，大大的眸子，永远膜拜的眼神。 敲了半天门，门拉开一条缝。 小馨诧异的目光，说：“金老师，你怎么来了？” “我和金老师来看看你！”王悦甜甜的声音。 小馨挠挠头，说：“金老师，我没有什么可看的！不显山不露水，扎进人堆，俗人一个！” “我路过这里，所以过来看看。——家里人呢？爸爸妈妈呢？”金顺子问。 小馨低下头，不说话。 我又重复一下。还是无声的回答。 半晌，小馨咬了咬嘴唇，嘟囔着：“其实，我对妈妈的印象很模糊。我爸是赌徒，整天游手好闲的。上次到省城，输得很惨。” 金顺子看着小馨欲哭无泪的样子，先是一惊，后来心头一酸。 “小馨，不要伤心。金老师和你说话呢。”王悦声音低低的，怕伤了小馨的自尊心。 “我不想提及他们！”小馨手背抹了一下脸庞，抢白道。 金顺子说：“我们谈些开心的话题吧。万般皆是乐，烦恼抛脑后！人生极乐境，且作神仙游！” 小馨听着金顺子的打油诗，破涕为笑了。 6、居委会来人 金顺子在市报发表一篇关于留守儿童问题的稿件，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一天，居委会领导陪同一位风姿绰约的女记者造访。 居委会领导是个男的，一脸褶子，衣服也是褶子。 女记者一进门，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握住金顺子的手。那手如同温玉一般，握得金顺子有点不好意思。 金顺子说，应该的，欢迎采访，欢迎关注。 女记者详细询问细节，一会儿眨着睫毛盯金顺子看，一会儿低头沙沙，奋笔疾书。居委会领导在一旁喝茶。 “好了，谢谢你提供的资料。”一只纤纤玉手又伸过来，如同温玉一般触了金顺子一下，又闪开了。 后来，这件事上了市报第二版，引起社会反映。居委会极其关心，赶紧联系小馨爸妈。 “喂，我是居委会的，你在哪？”居委会打给小馨爸爸电话。 “居委会关我屁事？”冷冷的一句，如同冷雨砸在脸上。 “大人的事，先不说。先说说你孩子的事吧。我国早就出台了《未成年人保护法》。”居委会领导耐心地说。 “我正忙着呢。没有时间。那你们找伢子妈妈吧。” “联系过了。联系不上啊” “你们大人的，自己的孩子，怎么这样责任心！你们是法定监护人！” 嘟嘟，男子手机挂了。 后来，派出所民警、居委会领导来了。 金顺子说：“现在的留守儿童，心理脆弱，又好面子，他们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实实在在的帮助！” 众人点头称是。 7、出走 学校与电视台开展一个共建栏目，叫《共享一片蓝天》。 人员很快确定下来，此行一共十来个人，班长小馨、副班长王悦、小强俱在名单之列。 车窗外，草木葳蕤。树木、行人刷刷往后倒。一辆中巴车。几十个晃动的脑袋。车内，一会儿颠簸，一会儿平缓。车子，在山间环绕。落霞漫天的时候，车子来到革命老区。车子缓慢停下。司机喊一声：“到了，收拾行李，下车！” 这是一个半山腰。一抹亮色挂在西山。几户人家。一家悦来农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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