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涛:三月三,中国的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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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玉涛 自端午节被韩国抢先数步申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之后,中国人无疑像被重重掴了脸,由此产生的面红耳赤和火辣辣的痛楚也多多少少使得国人对自家传统的节日上了心:原来就连节日也像敦煌的洞窟伏藏,曾经当做破烂,被洋鬼子运出国门之后才知道其价值连城!于是除了仍然热情不减地追捧金发碧眼人种们过了270年的2月14情人节,闲暇之余,想起望眼欲穿的牛郎织女其情可悯,也把自汉晋以来姑娘小姐们乞巧的日子七夕当做中式的情人节来过,这样中西兼顾,充分体现了本国人民一向秉承的兼容并蓄原则。至少也算不辜负圣人孔夫子推崇的中庸之道。然而我冷不丁看一眼月份牌,发现今天已是农历的三月三了。 你若问三月三是什么日子有什么了不起?那倒有点近似于歌曲《卡门》里的唱词---“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都不稀奇……”这忿忿的赌气话欲盖弥彰,分明唱出了歌者对爱情的在乎。而三月三在中国,的确与爱情有关。 俗谚云:“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三月三既为黄帝生辰,自然算得上华夏子孙的大日子。据神话传说,伏羲与女娲于这一天抟土造人,故事虽然离奇,实际情形大概也不过是这两位上古的名男名女带头选择了三月三作为两人繁衍子息的黄道吉日。原始人强悍的生殖崇拜自然将性的重要凌驾于情之上,然而时过境迁,文明的河水蔓延流淌,性与情也一路纠缠仿佛两条鳞光闪闪的银蛇蜿蜒并进,当礼义廉耻占了上风,像吃了禁果的亚当夏娃看见自己赤身**后心生羞惭一样,那样露骨的“野合群婚”到底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转为幕后。情表面便超越性成为被歌颂的主题。“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周天子顺应天时地利人和的倡导让三月三跨过“全民求子”的生硬成为和煦又合法的自由恋爱日,于是这节日载歌载舞地顺流而下渐变为流光溢彩的上巳佳节,这一日全民郊游宴乐,少年男女作为主角赏春之外更要谈情说爱,成就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传奇。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杜甫的《丽人行》单是看诗句就绮丽明艳地晃眼睛,更何况千年以前的真人加强版盛况呢?暮春时节的三月三,桃杏铺锦,杨柳堆烟,正是“花气袭人知昼暖、雀声穿树喜新晴”的好天气,打扮得花枝招展能气死孔雀的红男绿女们流霞一般涌出城去,水边饮宴,郊野踏青,鸟在林间呢喃,人在花下流连,空气中浮漾着各种诱人的味道,分不清是植物的清香还是胭脂水粉的浓香,而那些或含蓄或张扬或羞涩或火辣的目光一束束无影剑一般穿梭在空中,更增添了这节日的疯狂。“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这样生猛热辣的表白比之现代女子亦不算逊色;“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去年的一见倾心变成今年的惆怅相思,三月三上巳节,全天候上演着一幕幕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啊……不是情人节又是什么? 三月三,年轻人忙着健康意义上的寻花问柳,年长的人也不闲着。有人在山间採兰,有人在河里洗澡,有人踏歌而行,有人闻琴起舞。诗酒风流的文人士大夫则更有曲水流觞赋诗饮酒的雅兴,若非那一年的三月三美景令王羲之心血来潮写下神来之笔,又怎会有流芳千古的《兰亭集序》?“绿柳朱轮走钿车。游人日暮相将去,醒醉喧哗。”如今,上巳节的华彩热闹虽已成遥不可及的过往,然而于春风春雨中细细聆听,仿佛还依稀听得见环佩叮咚情话呢哝。真奇怪这样有文化的节日还是被十分强大的中国人生生过丢了,每一年的三月三流云一般黯然掠过国人的头顶,惊不起一丝波澜。倒是辗转流传到日本的上巳节却依然作为“女儿节”牢牢扎根在扶桑岛。 七夕节、元宵节、乃至被遗忘的上巳节,中国人的节日就像鲁迅说的牙膏,挤挤就总会有的。只是既然中国自己的情人节就有三个之多,为什么还那么喜欢过其渊源与我们风马牛不相及的西方情人节?解释起来兴许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中国人恢弘博大的胸怀容得下普天下所有的节日,即所谓的“普天同庆”吧。 作者简介: 张玉涛,本科毕业,张家口诗词协会会员。 (责任编辑: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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