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槐花香 文/朱国杰
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和煦的春风吹得人懒洋洋地只打哈欠,院子里的槐花含苞待放地在风中荡着秋千。我和娘坐在院子里聊天,娘诉说着近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一些新鲜事儿,说到高兴处她爽朗的笑声传遍温馨的农家小院。
正说着,我忽然听到儿时伙伴们的说笑声,透过矮矮的土墙向院外仰望,看到他们纷纷爬上了村子里房前屋后的洋槐树,正在摘那白中透着青色的槐花,还看到树下的孩子们疯抢树上落下来的槐花,撸一把就往嘴里塞,分享着槐花的甜蜜,那情景让我好熟悉。
我禁不住诱惑,爬上了自家的洋槐树,撸了一竹篮槐花和些许嫩槐叶。在袅袅炊烟里,看到了满头白发的娘一阵忙碌的劳作后,调了半盆洋槐叶,攒了半锅炒洋槐花,专等父亲和哥哥们从地里干活回家来。
我们正在等待的时候,妻子开门的声音惊醒了我,娘的身影却不见了。我睁开朦胧睡眼,妻子看我满含泪水,“怎么哭了?”我用手一摸眼角尚未擦干的眼泪,说:“睡梦里娘做的洋槐花香着呢。”于是,沉思片刻便有了我对槐花和娘的记忆。
儿时春天的阳光很明媚,在槐花盛开的季节,村子四周的上空成了白色的花海,整个村子都被槐花的温馨和甜蜜包围着。这时也常常是娘大显身手的时候。因为洋槐树是乡村极普通的树,娘总会变着法儿,在很少见到青菜叶的春天让全家人吃上可口的槐花饭。
早晨,从小就害怕上树的娘,会在我和哥哥尚未放学的时候,站在高高的板凳上,颤颤巍巍地举起长长的竹竿,用钩子钩下来一个个满带温馨槐花的树枝,这些槐花或含苞待放,或正吐芬芳。娘把嫩叶撸掉放在一个筐子里,把槐花撸掉放在另一个筐子里。
临到吃早饭的时候,娘会在新焯的半瓦盆洋槐叶和新蒸的一盆洋槐花里撒上些许盐粒,滴上几滴棉油,然后每人盛上一碗,外加一碗稀粥,就可让全家人美美地吃上一顿早饭。这在当时缺盐少油的年代,可算得上一顿美食了。
中午,娘会用面拌上槐花,加上少许棉油和粗盐在锅里炒熟,然后再加上水做成全家人爱吃的汆槐花。闻着厨房里四处飘溢的香喷喷的汆槐花的味道,顿会让人满口生津而饥肠辘辘了。
下午放学后,娘会让我爬上树撸槐花,离得近一些的就一手搂树一手撸,远一些的就用竹竿钩子拧断小树枝,让娘在树下撸。用辛勤而愉快的劳动,为第二天的槐花饭准备着足够的槐花。
这就是我最亲切的槐花记忆。
陶醉在甜蜜温馨的槐花香里,品尝着娘做的美食,虽然日子是清贫的,满足的幸福感和母亲对家人的爱恋常常充盈着我的心,令我好生感激。
后来,每当槐花飘落的季节,娘总会手拿一个大扫帚,在村子里的槐树下,为我家的猪仔们扫回一篮又一篮枯萎的槐花,为的是节省一些麸皮和喂猪的碎红薯叶。
六年前的春天,槐树还没有开花,娘身患肺癌满含不舍驾鹤仙去。我每逢看到或想到了槐花,就会想起勤劳朴素的娘和她为了全家人的一日三餐忙碌的身影。
现如今,家乡的老槐树依然斑驳着身影,白发苍苍的娘亲我该到哪里去追寻,那些飘飞的槐花往事呢。于是我不免又心戚戚而泪潸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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