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年夜饭
文/刘建凌
我的外婆是壮族人，是一个勤劳、聪慧、善良而目不识丁的老太太。如果活着，今年有104岁了。
师范毕业后，我在南京做中学教师。每年寒假前，父母亲就会来信叮嘱我一定要回家过年。那时，从南京到南宁没有直达火车，中途需要转三次车，路上要走五天才能到达广西百色。加上列车时速慢，春运列车上又人满为患，连厕所都站了人，其旅途的艰辛可想而知。可一想起外婆，我就不得不咬着牙往家赶。
往往，等我拖着两条坐肿了的腿到家时，外婆已经准备年夜饭了。那时物资匮乏，一切的食品都需要凭票供应，可外婆总能变着法子做出很多美食来。当时，我们家住的是苏联专家撤走后留下的套房，前后有很大的院子。外婆在院子里养了十几只鸡，平时有蛋吃，过年有鸡肉做菜，可谓自给自足。
粽子是广西年夜饭中必不可少的一道美食。广西的粽子个头都很大，像小枕头一样。有一个壮寨，包了一个300多斤重的大粽子，煮粽子就耗时三天三夜，全寨几百号人每人分一小碗竟然没有吃完。
我外婆包的粽子每只也有3斤重，大的有5斤。包这样的粽子程序很繁琐。首先要挑上好的五花肉，用盐、糖、酱油、香油等调料腌制了，再挑出个头饱满成色晶润的板栗用温水泡好，然后将绿豆、赤豆以及黄豆磨成碎粒米查子。这些原料都准备停当了，就开始包粽子了。包粽子也是一件见功夫的事情，做不好，粽子下锅就散了，成一锅粥。
外婆是包粽子的行家里手，我特别喜欢看她娴熟地铺粽叶，在粽叶上铺糯米，再在糯米上铺豆米查，放板栗，再加一条长长的五花肉，再盖上豆米查和糯米，粽叶包好后，用一根细细的草将粽子间隔两厘米左右一圈圈扎好，且每圈的“草绳”最后还联通在一起，包好的粽子真像工艺品。
做年糕也是外婆的拿手戏。原料是芭蕉叶、糯米粉、绿豆或赤豆粉、红糖、松子、芝麻等。只见外婆将这些原料按比例拌好，将芭蕉叶涂上一层薄油，再将混合后的糯米粉等在叶子上放好，然后将芭蕉叶折叠起来，煮熟以后就是广西年糕了，吃起来香味扑鼻、粘劲十足、滑腻爽口，是十足的美食。
那个年代，我们没有条件去饭店吃年夜饭，总是大家一起动手，在家里围着一张大桌子吃一顿团圆饭，其乐融融，让我这个离家千里的游子忘却了归家时旅途的劳累与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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