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家族 | 安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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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安焱 在陕西关中西府这块古老而神奇的土地上,不仅出土了大量的青铜器,向国人证明了它是周原文化的发祥地外,还一茬茬生长着养育一代代人的五谷杂粮。如西凤酒、鹿糕馍、醋糟粉等都堪称是西府五谷杂粮的精华中的精华。 同样,在西府这片广袤肥沃,美丽富饶的土地上,也生长出了我,一个有点怪的我。 我从小不爱见面,爱咥蒸馍,爱喝稀糁子,爱吃大米饭。所以,多了我长大以后南下打工的那段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 不可否认,我是吃着北方的面食长大的。北方的面食如同我的父母,对我有养育之恩。 我有时端起一大铁碗西红柿鸡蛋面,不是嘴馋的流口水,而是觉得有愧于面。如果这碗面能让十分饥饿的路人吃了,那该是一件多美的事。而现在的我,每天吃面,无非是完成任务,是应付差事。对一个苟活的人来说,吃了也是白吃了。 不管怎么说,面养活我长成了结实的身体,乐观的面容。我对面还是有感情的,有如同父母般不可言喻的很深很深的情。 记得小时候,生活在煤油灯世界里,没有电,更谈不上压面机了。生产队上工分三晌:早上、中午、下午。早上九点半杀工,中午一点半杀工。下午杀工六点钟。 母亲每天早上杀工吃罢早饭,喂过鸡猪。去生产队上工前,爬上案板,跪其上,揭开案板上空,搁在长木板上的黑面箱盖子,挖一小勺面粉,倒进土老碗里,再倒混合有盐的温开水搅拌后,揉成面团。反扣有豁口的土老碗,盖面团于案板上。 等母亲中午杀工回家,那团面早醒了。于是她取来那根一米多长的枣木擀面杖,把面团一点点擀扁擀大,再一遍遍擀光擀薄。擀面不光是技术活,也是吃力活。母亲擀面擀到最后,总会手心出汗。她把擀好的一大张薄面,用滚动的擀面杖当尺子,一菜刀一菜刀切开。一根根具有农家特色,被美誉为“陕西八大怪”之一的裤袋面就算制作OK了。 这种纯手工,无任何添加剂的绿色美食——裤带面,可以说是西府人天天顿顿的日常便饭了。除了裤袋面,随着农村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农村人对吃也越来越讲究,越来越细化。不只是填饱肚子,也要吃出健康。面家族也与时俱进,不断发展壮大,到如今出现了片片面、棍棍面、刀削面、扯面…… 西府人平常的面食吃惯了,平常的日子过完了,便轮到逢年过节,或过红白事的时候了。不可能再吃日常的面食,那他们会改什么花样,吃什么能端上酒席的美食呢? 在西府常住或是土生土长的地地道道的西府人都知道是臊子面。臊子面可以说是面食家族的贵族。它从选用食材多样化及面条的精细上,可以说比家常裤袋面要严格复杂的多。 臊子面不单是讲究面的光、筋、细,还讲究臊子的香,村子一家腩臊子,全村子的人都能闻到,那就是最好的臊子了。除了臊子,臊子汤也极为重要。上乘的臊子汤力求做到煎、辣、旺。评价一家的臊子面好不好吃,关键是看臊子汤,品臊子汤,以及汤里都有啥食材,伴有啥佐料。 臊子面不只是好吃,有“关中美食”之称,它之所以遍地开花,它还有悠久的历史来源。据说在西周时,渭河里有一条恶龙,为祸乡里。当地人不忍离开经过数代人开拓出的这片家园,奋起反击,大战七天七夜将恶龙杀死。饥饿的人们为庆祝胜利,把杀死的龙和面混合,煮熟后群体食之,觉得味道鲜美无比。 于是在以后庆祝那次胜利时,便用猪代替龙和面掺水烧开煮熟后,当美食享用。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变迁,渐渐形成了今天这面筋、汤浓、味美的特色臊子面。 现在的裤带面,怎么吃也吃不出儿时的味道了,导致现在的臊子面,我也不怎么爱吃。 放在三年前,对饮食卫生越来越看重的我,遇村子过红白事,去酒席是不会吃一口臊子面的。以为那时候的臊子面,还叫鼾水面,还沿用几十年前的老做法。把先吃过臊子面的客人剩在碗里的臊子汤,为了不浪费,再倒回沸汤的大铁汤锅,让后边的客人继续享用。 我讨厌那万人吃过的千沸汤,怀疑其他客人把口水,清鼻淌进汤碗里。所以,我去了也不会吃。 前段日子,同门子的一个侄子结婚,我作为长辈一大清早,被电话邀请到婚礼现场。看到后厨的大铁锅里不再是千沸汤了,经过技术改良,成了吃一碗臊子面,倒掉一碗剩汤很卫生的新弄法。我看后很高兴,撑开肚皮,一大口一碗,我一连咥了十三碗,越吃越感到倍儿香。 那天早上,我吃饱咥美后,还即兴起意,随口唱出了村子文化老前辈快板手老姚说过的顺口溜: 葱花飘满碗,豆腐油锅煎; 臊子一串串,黄花汤里钻; 面条像细线,咬也咬不断; 吃进心里暖,香得没边边; 咥它二十碗,一顿饱三天; 谁吃谁称赞,美名天下传。 民间艺人姚老师自编的这顺口溜,堪称是对当地臊子面的绝佳赞美! 作者简介:安焱,原名安红朝。昵称麒麟才子。 (责任编辑: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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