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驾到

自从下定决心跟姐姐混以后，小叶就成了姐姐的跟屁虫，什么时候都形影不离地跟在姐姐后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舅舅的吆喝声开始了：“小叶，起来，去田里干农活去！” 姐姐没有动弹，小叶也当作没听见，“呼呼”大睡。 舅舅喊了几声，没有反应，也没有继续喊下去，否则，这幽静的小村庄顷刻间就会被舅舅的吆喝声，弄得沸腾。没有喊声，倒听见脚步声，且越来越近，直达窗外。 小叶的心，蹦到了嗓子眼上，生怕舅舅直接跑过来，把她拎起来！ 幸好，舅舅只是在窗外徘徊，徘徊了一会儿，见屋里确实没有动静，这才死了心，垂头丧气地走开。 “耶！逃过一劫！”听着舅舅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小叶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畅快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不想去就不去，干嘛弄得这么鬼鬼祟祟的，我们又没有义务给他干农活！”看到小叶这番劫后逢生的表情，姐姐没好气地讥笑道。 “你啥时这么有个性了，我怎么不知道！”小叶也不甘落后，气冲冲地怼回去。 不用干农活，睡到自然醒，愉悦美好的一天就要拉开序幕。 姐妹俩笑着，跳着，哼着小曲儿，在外婆家享受美好的假期，正在这怡然自得的时候，突然，外婆家里闯进一位平时难见的客人。 这是谁呢？ ——原来是小叶的叔叔。 印象中，叔叔在遥远的地方打工，很少回来，每次回来，也呆不了几天。这一次他不仅回家了，还特地跑到小叶外婆家看望两个小侄女。 看到叔叔的那一刻，小叶姐妹感激涕零，惊诧的神情无异于外星人登上地球——叔叔咋这么好，还特地来看望我们，大概是因为我们父母不在家，他也给予一些关怀吧。 明显，她们想多了。叔叔并不是专程来看望她们，只不过刚好回家度假，歪打正着，刚好有时间，就来看看两姐妹了。 原来，爷爷不在家，叔叔回来也没地方去，只好呆在伯父家。这不，碰到双抢农忙的季节，家家户户都赶着收稻谷，晒稻谷，忙得热火朝天，焦头烂额。别说，叔叔这样的青壮劳动力，令人垂涎三尺，就是小叶和丽丽这样不足十岁的童工也成了哄抢的对象。叔叔这么个得力壮丁，怎么会被人轻易放过。 伯父虽然是老师，但家里也有几亩田地需要耕种，不偏不倚，叔叔回家的这段时间，伯父正准备收割稻谷。毫无疑问，叔叔这样不可多得的劳动力被伯父盛情邀请，加入他家收割庄稼的行列。 唉，这个世界上，不仅是小叶和姐姐讨厌做农活，叔叔也在其中，收割稻子本来就是苦差事，还要在烈日炎炎下进行，想想就后怕。不帮忙吧，拉不下这个脸；帮忙吧，又觉得对不住自己；再说，如果叔叔不给伯父帮忙，还坐在人家家里等吃等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叔叔一向机智，当然，机智的人，都有偷懒耍滑的嫌疑，曾经的小叶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可是，跟叔叔比起来，只不过小巫见大巫。 机智的叔叔，想来想去，情急之下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跑到小叶外婆家去避避风头。 于是，出现了眼前这一幕，叔叔悠然自得地跑到小叶外婆家来：名义上是来看侄女，实际上，是为了躲避兄长家双抢农忙。 小叶外婆家没有田地，不用收割稻子，没有“双抢农忙”的概念。这回，总算可以高枕无忧，悠哉乐哉地度假了。 可惜，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隔壁家的舅舅已经把眼光偷偷地盯上了他。隔壁舅舅跟叔叔自然也认识，甚至比较熟，当然，不完全是因为小叶这一家。之前也说过，小叶舅妈是大奶奶的女儿，也就是小叶爸爸的堂姐，这么算来，叔叔也应该叫这位舅妈为堂姐，叫小叶舅舅为堂姐夫。 叔叔在外婆家只高枕无忧地度过了一顿中饭的时间，还没来得及迎接晚餐，舅舅就笑呵呵地找上门来，顺其自然地开口道：“喜子，下午没事，帮我去田里帮帮忙啊，这双抢农忙的时节，能找到一个青壮劳动力，着实不容易，幸好，你来了！”那情形，就差握着叔叔的手，感激涕零地来一句：“同志，你辛苦了！” 叔叔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平时，机智如火，今儿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不知如何回复，只在心里一个劲地叹息：失算，失算，躲过了一关，谁知又有一关啊！ 舅舅热切地望着叔叔，就等着那颗头，如鸡啄米般，点两下，心里早已默认，这就是即将得到的答案。 叔叔虽然愣了几秒，但机智的本性还难淹没，他才不会拖自己下水，总有招可以应付。只见，他灵机一动，面带难色，揶揄地说道：“我马上要走了，看看两个侄女，我就准备回广州了！” 这样的答案似乎在意料之外，舅舅脸上满满的笑顿时凝固，明明很失望，可又不好意思如此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只好腆着脸，有些落寞地走开了，心里自然知道，这只不过是搪塞的借口。 叔叔本想在外婆家多呆几天，毕竟，好吃好喝招待着，也不用做农活，正适合叔叔的心意。可是，隔壁舅舅的要求都提了，他也一口拒绝了，话都发出来，若还不走，到时可要惹人非议了。 叔叔说到做到，自从那句“我马上就要走了”的话，说出口后，他开始收拾行李，打算离开，刻不容缓。 叔叔跟外公外婆辞行的时候，顺便也提及要带两个侄女去广州见她们的爸爸妈妈。 “真的吗？真的吗？叔叔要带我们去爸爸那里？”听到叔叔这个要求，小叶的心欢跃地跳到嗓子眼上。 “我真的可以去广州吗？我真的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小叶有些犹疑而又不敢相信似的在叔叔面前重复地叨唠这句话。 “是的是的！”叔叔一直微笑地回答，都后面，都快有些不耐烦。 “哇，太好了，我要去广州了，我要去我爸爸妈妈那里了！”小叶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村里的小伙伴。 她那么盼望见到她的爸爸妈妈，弟弟，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不仅仅在于此，在于那时的广州，对她来说，是一个遥远到不能企及的梦；它代表繁华，代表先进，代表一切新鲜事物，跟小村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对于那里的一切，她都充满了好奇。 潜意识里，她从来就不敢奢望在如此小的年纪去追梦；也从来不敢幻想，有一天，她可以到达爸爸寻找财富的地方，而且，这一天来得这么早，这么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幸福来得太突然，容我慢慢回味。 她想飞到云间，告诉天边飞翔的小鸟：鸟儿，鸟儿，我就要去找我爸妈了！ 她想跑到小河边，告诉水里游玩的鱼儿：小鱼，小鱼，我要去找我爸妈了！ 她想告诉全世界：爸爸，妈妈，我来了！ 小小的心，充满希望，充满快乐！ 有多久没有见到爸妈了，一个月，两个月，一学期，在她脑海里，似乎过了好久，一百多个白天，一百多个黑夜，她在思念与煎熬中度过。 此时，她的心飘到天际，欢快地跟风儿打招呼，枕着飘飞的白云入眠。 外公外婆听说此事，似乎有些不放心，详细地询问了叔叔的行程，也再三确认，叔叔是否真的会带两个孩子找妈妈。 “当然，会啊！叔叔刚好也在广州，距我爸工地不远呢。”看到外公外婆犹豫不决的眼神，姐妹俩倒是迫不及待，生怕外公外婆不放她们走。 “那你们想跟叔叔走吗？”外公外婆转向小叶姐妹。 “想，想，我们做梦都想去找妈妈。”小叶和姐姐齐声回答，自从知道叔叔此行的目的是带她们去找妈妈，她们对叔叔更加尊敬和信赖了，心也不知不觉飞到妈妈的身边。 外公外婆见她们如此开心，如此踊跃，也不想阻挠她们去找妈妈的步伐。虽然还是有些许疑虑，但考虑到毕竟是两个小孩的亲叔叔，再怎么着，也不会对自己的子女侄女不好，这才勉强放了人。 再说，舅舅家田地里的农活还没做完，呆在外婆家，姐妹俩随时被沦为苦劳力。如果不沦为苦劳力，到时舅舅、舅妈不高兴，外公外婆夹在中间也为难，刚好有人愿意把这个包袱领走，他们也松了一口气。 “再见，外公外婆，我们的爸爸妈妈一定在等着我们！”姐妹俩迫不及待、欢欣雀跃地朝外公外婆挥挥手，跟在叔叔后面。 “注意安全，如果没去爸爸妈妈那，记得，还来我们家！” 两姐妹的心都飞到了妈妈身边，此时，外公外婆的叮嘱早就成了耳旁风，风一吹，不见了！ 彦子 2018年5月18日星期五 (责任编辑：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