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兰心|废话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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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起键盘,原本写说说,七拉八扯,竟然刹不住车了。有一秒,似有愀然作色,又像是本性使然,硬生生踏上这歪脖斜嘴的废话荒野。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以前,每年春天都要留下几张照片,想看年轮叠加的样子。今年,无由地中断了。谁说的,直面惨淡,才是真人生。 生命到了一定阶段是向内走的,莫非自己真到了这样的时段?跑到妆台的大镜子前,一番挤眉弄眼,一阵龇牙咧嘴,被挤出来的皱纹,奇形怪状。想起那日,他的新同事问他的话:昨日和你跑步的,是你女儿吗?他心有不甘,我故意添油加醋:你真的老了。不过,随后由衷地补了一句:现在比以前好看。夸别人,实惠自己,当然要有可夸之处。要不然,就装聋作哑。 一日,收到一条添加请求:“还记得我吗?我是**”。看他的信息:51岁,那头像也应该是本人,五大三粗,肥脸细眼,貌似李逵。我无千里眼,怎能识尽天下人!谁知道你是哪来的老神仙呀。不是我以貌取人,实在是那个“还记得我吗”太没谱了。要是一字不语,我是会考虑接收的。 过年到如今,主动加了两位Q友,看了他们的大部分文字,这于我来说,是难得的。我很少去加人,也很少专注一个人的文字。这两位,颇有相似之处,都文思不菲,都才情灵毓,行文上,很能布局谋篇。起承转合,侔色揣称,掌控得游刃有余,也都扯起了自己的场子,坐拥文字城池,拥趸不少,只是一个是夜晚的阆苑仙葩,一个是白日的彩云丹霞。 喜欢文字的人,大多中了文字的蛊,现实与理想双双饱满的,真是凤毛麟角。许多逐字之人,把自己祭拜了文字,也还要勇往直前。相比而言,太多的人在文字面前,蹑手蹑脚,没有负如来也没有负卿,不如那些义无返顾者决绝,可谓幸甚。只是啊,那系着的安全带上,永远晃动着一具骷髅。 对于文字,向来没有希冀。幽幽地读些,幽幽地写些,算是取悦自己。也许,他日说搁下,就真的搁下了。近两年来读的文人中,很是欣赏木心。这样一位气质与禀赋卓尔不群的大家,一生经历了非人的磨难,却豁达而坚毅地说:一切崩溃殆尽的时候,我对自己说,在绝望中求永生。只这一股子气息,就足够岿然屹立于世。于文字,他只是写着,不求出版,不求发行。他的孤标,留待后人来发掘。读他的书,禁不住要收藏,教人在他的敦厚中,识他的精魅。 前不久,在一则说说中写到:如今的字,无论怎样写,都是拾捡古人牙慧。兴许,是现在逐梦的人多了。其实,从现实走进梦里是很难的。只有那些天生有骨质,天赋秉异,并且特立独行的人,才有可能走进自己的梦里。有身体,灵魂才有依附。生活比诗意重要,比远方重要。筑梦的人常常被生活吞噬,也是一种悲哀。 那时,我说:沉睡了几年,醒来,人间已无我席。是痛楚落在身上,实实在在。想来,文字大多时候是矫情的,而凡俗的我,生活需要踏实感。在那些虚无,又有知觉的时候,希望悲喜都有所支撑。然,文字是出卖人的营生。 这些年,我隐在文字中,有时充实,有时空虚;有时从容,有时窘迫;有时天真,有时世俗,不停地出卖自己的灵魂。写得越多,出卖得越多。灵魂出卖了,就出卖了吧,反正不因之谋稻粱。若要将文字与活生生的人联系起来,那生出的怡悦与失望,是要唏嘘嗟叹,犬牙交咬的。明知不是好情绪,却还是要隔着春浅秋深,与字消磨,可谓自虐。 公众号上,新浪博客上,加了几位作家,但没有一文不落地去拜读。一个人的兴趣,不是一成不变的。随心情、阅历、年龄等会不时有所侧重。隔开一阵子倒回去,还觉有兴去读,算是真正欣赏之人了。想必,人与人的缘分就这样,不是一来就热络得你透不过气来,却又如暴日暴雨一样,不能长久。 空间这一程,删除的Q友比留下的多五六倍。也不是自己有多了得,而是彼此不赏的原因太多,譬如:没真料却太过招摇的;永远都把自己包装得过于完美的。人言,“人无癖,不可与之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瑕,不可与之交,以其无真气也。”当然,也有误删的,再回来,还如从前。有人说过,相逢的人还会再相逢。这话,我半信半疑。有些人,回来了,却比从前更陌生了,不再有一句言语,也不再如昔一样去其空间。 因为喜欢安静,空间一直设限,到最近一年多才开放。原因是加的一个女子,翻遍了我的所有文字,然后说我抢走了她的情人。莫名又愤懑地问她理由,才知,她情人的文字,有的与我的大同小异,有的甚至一模一样。这下可安静不了了。我的家里不仅住着贼,这贼还是采花大盗,悄无声息地就给我扣了一顶“第三者”的大帽,真是气死人不偿命。于是大肆逮捕,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咔嚓了好多,还关了一些禁闭,也不知那个用不同号的大众情人是否被清除了,索性开了空间,任人搜寻。 早上看到一篇文字:很多名著里都有不伦之恋。可谓一语中的。想不起具体在哪里看到一篇谈写作的评论,只记得其中的说法,大意是:一流作家用塑造人物性格来写,而很多憋足文人只注重编撰故事来写。如今,为了吸引眼球,捞名谋利,有人故弄玄虚,哗众取宠,贻笑大方不说,还大把大把地洒罂粟,惹得老无正行,少无正骨。好像不涉足雷区,不踏入禁地,不制造猎奇,文就无趣味,人就不风流。更不要说那些本身就生着不安分因子的人了。“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相信许多人读到沈从文致张兆和这样的文字时,决计想不到这样深情的人,也会在后来生出与高青子的事,说出看她如“一条素色的虹霓挂在天空”的话来。 那个罗丹也是,厚颜无耻地收割了克洛岱尔的灵与肉,功成名就了,一脚踹开。一个比他更有才华的女子成了他盛名的祭品。 有位友人说,最好的文字都是写给情人的。这给写字的人找了一块漂亮的遮羞布。爱情是人类永远的话题,没有离得开爱情的艺术。于是乎,有点艺术细胞的人,堂而皇之地因爱呻吟起来,字句中的爱呀,情呀,真能哄下天上的鸟儿。可是,一旦走不进怀里,就别想住进心里,甚至走进怀里了,也住不进心里,因为寻找灵感是其最好的借口。 流火的季节,有人写来了火辣的文字,没敢收。怕成了人的素材,怕伤了人的心,也怕自己灵魂出窍。若那好是抵得过日月蹉跎的,是跨得过山川隔阻的,是经得住初心如一的,就更应当维护它的纯度了。 人之所以为人,为人为己,自约自束,是本能。克里希那穆提在《爱与寂寞》中写到:“灵魂只能独行,因为我们都有能力决定自己的方向,却没有能力控制别人的道路。如果偏要把别人拉到你的生活轨迹上,或者你又要强行进入别人的世界,最终的结果无非只有两种,要么在自己的世界里等死,要么在别人的世界里被扯到四分五裂。”我没有时间来等死,也没有心思被撕扯。直道上行路,太阳烤干了谁的湿衣,月亮牵出了谁的泪腺,都没必要旁顾。好风景,就让它独美着,树成心里的永恒。 想来,无论品性,还是性情,自己也是受了文字蛊惑的。高中时读徐志摩的《爱眉小札》,没有生尺素传情之思,倒是沉浸在张扬的《第二次握手》中了。后来看《浮生六记》,断定此生,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沈三白与芸娘亲草木,着布衣,事情趣的模式,也懂了西门庆为何爱的是李瓶儿,而不是潘金莲的缘由。回流到过往的时光,过往的事情,是想失忆,想逃遁的。没有洒脱到雁过无声,风过无痕的地步,只好隔着灼眼的太阳,迷心的春色,让心和煦,目清丽。生活,终归不是诗,爱情也没有那么纯,到如今,也不知“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如果爱是文字的主角,这些年,算是与文字不深不浅地爱了一场。女人就这么点出息,只能倚窗独吟,风霜雨雪都成了窗前的景,看久了,也就依赖了。放眼之时,还是相信爱情,至少窗前景就是,过去在,当下在,未来还在。 那个说陪你一辈子的人,给得起爱情,是今生的幸运,给不起,也非不幸。生活有薄幸,文字有薄幸,爱的世界,也可有薄幸。 生活,可以显露,也可以隐藏。在这个小俏的春日,与文字又一番废话,倒是可以考虑与这里隔隐了。 作者简介: 侯兰心,四川人,从事驴拉磨盘的工作。文字爱好者,业余写作。 (责任编辑: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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