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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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担小水桶,几畦菜园子,是大人们留给我的家庭作业。 那时候,老天爷心硬,几个月甚至半年不下雨是常有的事。眼看地上的禾苗要着火了,也爱理不理,一付目空一切的样子。有时候,西边飘来几朵黑云,炸了几声响雷,好像要给受苦人安慰点什么,半路上老天爷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撤走雨水,派来黄风,把人们的企盼刮的一干二净。这样,下午放学后担水浇菜园就成了我雷打不动的硬任务。 在一条小溪边,我去打水。小溪畅快地流着,唱着欢乐的歌一路前行。这时,我开始埋怨起过往的先辈们:一条多么可爱的河流竟然白白流走也不可惜,让它上山浇庄稼多好?山高上不去,沟里浇菜园总可以吧,想办法把它聚住,抬高水位,让它自己流到菜园子,多么顺理成章的事,免了人们担水之苦。习惯了粗糙日子的先民们,不动脑子的前辈们,只知道下苦受罪,全然不想想换一点轻松的活法。祖先们也可能生气了,指着我说,别做美梦了,好好担水浇你的菜园子吧。你倒是想了,能改变这一切吗?有用吗?没用。 一担,两担,三担......清亮亮的溪水通过我稚嫩的肩膀,滋滋地流进菜园,流入菜苗们的血脉。干渴的菜苗立刻打起精神,仿佛课本里的文字,想向我述说点什么,可又什么也没说。我知道,它们和我一样,不善于表达,但心里啥都明白,它们想感激我。可以说,没有我它们就不会有好日子过,太阳照样火辣辣地拷问它们,甚至凶狠狠地掐住它们纤细的脖子。在这些茄子、豆角、黄瓜、辣椒、西红柿面前,我顿时感到自己的高大和了不起,说我是它们的救世主、守护神、及时雨什么的应该是不过分的。虽然这是我的课外作业,但我是当作一门功课去很认真地对待它们,去滋润它们呀...... 渐渐地,在那条小溪到菜园子的土坡上,我挑着一个十来岁娃娃的重负溜达的多了,肩膀不疼了,腰杆直起了,还学会了调换肩膀担水的技能。而且,饭量增了,个头高了,像一棵红高粱,又像一棵西红柿,在艰苦的岁月里,悄悄地酝酿自己,充实自己,茁壮自己。我忽然明白大人们说的“十来岁娃娃不吃闲饭”的道理。是呀,十岁以前,是在玩耍中锻炼五脏六腑,四肢大脑来成长自己;十岁以后,玩耍就没了意思,就模仿大人们的动作去劳作。砍柴闹草,浇菜园子就成了很有意义的事情,开始给家里做点贡献。在劳动中经风雨,见世面,磨练、摔打、成就结实的躯体,在生活中养成勤劳、简朴、刚毅、坚强的品性,从而理解“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深刻哲理。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忽然对眼前的菜园心存感激。眼下,我用汗水浇灌它们;以后,它们会用丰厚的果实来喂养我们。世界上的事情就这么简单:有付出就有回报。劳动伟大,劳动光荣,书本上说的毕竟空洞,苍白,远没有亲自躬耕中得来的具体,实在。古代诗人在田园里一激动就浅唱底吟,我在浇菜园中悟出的这些文字虽然肤浅,却也鲜嫩,水灵......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耿永君,陕西绥德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散文发表于《人民教育》《中国教师报》《延河》《延安文学》《散文中国》《华商报》等报刊。微信公众号《作家在线》《美文网》《散文网》。著有散文集《守望校园》。 (责任编辑: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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