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日又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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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在天涯,天涯日又斜”。当树木将要看不到自己长长的影子的时候,我掸了掸粘在袜底的枯草,穿上鞋子,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将落寞和忧愁装进轻便的行囊,抖抖肩膀,忍不住抬起头来,再看一眼西下的夕阳。夕阳还是有点耀眼,我眯了眯眼睛,算是和夕阳作别,结束了近两个小时的苍穹为屋顶的负氧呼吸。

暖阳下,明显感觉到了气温的升高,被冬衣保护着的身体,似乎在越过春季向夏季升腾,于是选了个没人的面向湖光背靠树荫的地方坐了下来。口罩将我和大自然的清新拉开了距离,感觉自己辜负了春光,也辜负了自己,于是,悄悄地摘下了口罩,经湖水过滤过的空气便惊喜地从我的口鼻蜂拥而入。这风倒确实是吹面不寒了,但杨柳未见吐绿,樱花和海棠也未被惊醒,离真正的春色似乎还有一点点距离,倒是那些特异的女人,比植物要敏感得多,这不,这边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家庭模特,一边摆弄着姿势,一边指挥着举着手机的男人,那种颐指气使的样子或许不亚于大牌明星,只不过离她最近的观众是自己的儿子;那边,穿着黑色上衣,露着两条白花花的文着美女与玫瑰的大腿的年轻女人,骑着自行车,像风一样地从我眼前飘过,待我定睛时,她已在远方。我索性收起眼光,将羡慕嫉妒装进口袋,傻傻地盯着湖面发呆,许许多多的思绪便趁机钻进我的脑袋,眼前便是一片杂乱,理不出头绪。风不断地从我的耳边时轻时重地吹过,似乎是在跟我耳语:“我来了,你要等的人也来了么?”我一脸茫然,无言以对,于是扯了下口罩,重新把它戴上。

不曾想过,离开工作的场所,我还会和口罩不离不弃。这世界总是有太多的变幻莫测,我们总是防不胜防,更何况很多时候我们不曾设防 。也许,谁都没有料到,在这个猪鼠交接的当口,武汉的一个喷嚏,竟让湖北的空气中充满了感染因子,太多的人避之不及,纷纷中招,于是,国家按下了暂停键,静悄悄的大地上到处都弥散着惊恐,一场全民与病毒搏杀的战役拉响了警报,人们隔着或简陋或严密的屏障,或远或近地亮剑亮刀,和万恶的病毒殊死搏斗,直至胜利为止。唯有在此刻,平时并不相通的人间悲欢,似乎与芸芸众生息息相关,也唯有在此刻,很多来不及说再见的人,却是再也不见,明天终究跑不赢意外。在这惶恐不安的时候,我除了自己的免疫力,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武器便是口罩了。其实,我知道我不一定需要口罩的保护,口罩也不一定保护得了我,只是对人对己的一种交代罢了,不作为不足以安慰自己,也不足以安慰别人,谁心里不明白呢,太多的意外,不是自己努力了就可以避免的,未来很多时候不会是自己想象的样子,当灾难来临时,即使是最硬的盔甲,终究也是保护不了自己的软肋的,更何况有时候不知道自己的软肋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软肋或许就是自己。

太阳在不动声色地变换着阵地,在我的不知不觉中渐渐西坠,不过,即使是夕阳,它的暖意照样向我和大地传达着春意,是啊,春天是越来越近了。我想,在这个特殊的冬春之交中,冬将尽,春可期,或许是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了,这是一种祈盼,一种向往,一种给人以信心的鼓励,只是,我缺乏那种自信,不敢怯怯地问一句:春可期,你亦可期么?

(责任编辑: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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