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越来越冷,已失去了她初见的美好,一场秋雨像从冰箱里拿出的冷饮浇向大地,人们开始拿出御寒的衣物乖乖地套上。流浪汉在街角瑟瑟发抖,人们不愿意自己变成那个惨样,红着鼻子吸着鼻涕。
太阳已经撤离,温暖已经失控。这是一场加速霉变的雨,也是场促进新生的雨,沟里的落叶和烂果开始腐烂,清理硝烟止息后的战场。田里的麦子开始往上狠命地发芽,争取在下一个阳光射下的日子迎接新的一切,抓住太阳抛下的那些银线,刻不容缓地向上生长。
刚刚回村的我来到菜园才见到母亲,她正深躬着腰在湿漉漉的土地上除草,深秋的时节更加渲染了阴沉的天色,万物一员的母亲也避免不了岁月的侵蚀,接连去世的老熟人昭示着生命的悲凉。这里的白菜使我回忆到了冬天菜锅里冒起腾腾热气的香味,但是今年母亲种的白菜生了虫害没有笼团,长不成实心就无法报团取暖,早晚要被一场冰雨冻坏。我告诉母亲今年无法储存越冬的大白菜了,提前把它们一颗颗吃了吧。
夜幕越来越早地降临,越来越迟地退去,大地在黑暗中摸索等待,安静的村庄狗不夜吠。
深秋以后,大地收起翅膀,紧抱一团取暖。野草素来无家可归,任岁月枯寂,变成焦黄的头发丝。野鸟在空无的天空盘旋,驾驶着灰色的船帆在阴沉的大海中谨慎地航行。我们在洞穴中品尝果实,患上了孤独的嗜吃症,在岩石逢里躲避寒风,却内心寒冷。
日子悄然无声地像老黄历一页翻过一页,像石磨一样盘了一圈又一圈,在原来的轨迹上没有一丝反抗。
秋天总会越来越深,沉默着走向冬天。岁月总是越来越重,来一个天翻地覆的时候,让生与死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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