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心如莲,刹那花开 ——记活佛仓央嘉措
你可曾听过雨打残荷的孤寂,花开花落的悄无声息,又是否见过鸿雁留声的天空,雪落松山的清影。世人皆叹解语花,不知为谁花解语,不知,无谓;了知,又有何罪?
花开有时,月落无声。每一次生命的轮回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像个荒谬的玩笑,又像个严谨的剧本,荒诞而又真实。或许,从一开始,命运的安排,天赐的光环就已注定成为他背负一生的枷锁。
他是住在布达拉宫的雪域之王,身披锦绣袈裟,它承载着藏地人民巨大的生命信仰,化身法王,来到人间。无数凡夫俗子以艳羡的姿态仰望着他,渴望着他所拥有的一切,他却渴望着凡夫俗子的幸福,于他而言,布达拉宫的金碧辉煌,权力的至高无上,人民视之为生命的信仰,却是他生命最大的阻碍。等一树花开,无需五载三年;盼一轮圆月,亦无需四时之久,可若是要待得命运轮回,却是遥遥无期。没有可能的开始,是命运最大的讽刺。
前世,我是人间惆怅客
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从来皆要物。若知无物又无心,便是真心法身佛。
那一年五世**于逝前随手一指,门隅方向的一声啼哭惊破天地,格鲁派法王-----六世**仓央嘉措临世。我不知这是神的旨意,还是人为的不确定,我只知道从此这世间又多了一个孤独的灵魂,一颗饱含七情六欲的赤子之心。他生于西藏内部政治斗争最为严峻的时期,可以说从一开始他就沦为了政治争夺的牺牲品,没有选择的余地,没有反抗的权利,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开始。有人说意外造成的结果,并不是悲剧,真正的悲剧是明知道往这条路上走,结果肯定是悲剧,却还是必须往这条路走,那时的他也不过是个咿呀学语的孩童,谁曾想命运竟如此沉重,用一生也无法承受 。
“这么静,比诵经声还静,我骑着我的白鹿,白鹿踏着,尚未落地的雪花,轻如幻影”,自接受坐床仪式之后,15岁的仓央嘉措,只有在梦中才会有少年的天真与幻梦,白天,他是六世**,欢喜,不能言;忧伤,不能语。与他相伴的是一成不变的青灯黄卷,经声佛火,那金碧辉煌的布宫何处不是他金碧辉煌的忧伤。家,不可回;父母,不可亲。唯有对故乡的眷恋,值得牵念,也只有故乡才能抚平这灵魂的忧伤,“山上的草坝黄了,山下的树叶落了,杜鹃若是燕子,飞向门隅多好。”门隅,他的故乡,少年仓央嘉措心中的一方净土,那里有开满格桑花的草原,有阿妈的微笑,有他终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幸福。
还不习惯享受孤独的人,却已习惯了与风雨同行,将悲喜悉数隐藏,只将平淡赠予时光,少年活佛,仓央嘉措就这样在无尽的孤独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今生,人生若只如初见
缘起假象谓之色,缘起无性谓之空。空不异色,色不异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佛与众生,又有何异?
向前行走的人,不愿回头,亦不愿停留,当他在人群中一眼望见她的时候,当第一首情诗出现在他笔下的时候,浅墨清韵,到底乱了年华。他说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可是已经有了开始,又怎么可能没有后来。
仓央嘉措是佛道中人,戒律清规让他不得拥有俗世的爱恨嗔痴。他怨这布宫的清冷,恨这高高在上的佛光,于是,他逃了,逃出了布宫,穿越了情爱的迷障,在孤独中重生了。传说仓央嘉措每天夜里都会从布宫的侧门出去,戴上假发扮作在家人,改名宕桑汪波,去民间与情人相会,我想那定是一个美丽而又温柔的女子,不然何以使得活佛倾心。后来,当夜晚的秘密成了白日的笑谈,他说“夜里会情人,清晨落满了雪,脚印落在雪上,保不保密一样。”他从来没想过要去掩饰什么,他也不曾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想要的,不过是平凡人的生活,“不要说持明仓央嘉措去找情人去了,其实他想要的和凡人没有两样。”情迷菩提,有时是一种更好的证悟,以心证诗,以情证佛。
一位藏族高僧说过:六世**以世间法,让俗人看到了出世法中广大的精神世界,他的诗歌和歌曲净化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灵,他用最真诚的慈悲,让俗人感受到了佛法并不是高不可及,他的特立独行,让我们感受到了真正的教义。许多人爱他,敬他,不应,他仓央嘉措也不应他的情诗,而是那颗饱含七情六欲,却又不染俗成的赤子心
来世,但是有情皆满愿
人是未来佛,佛是过来人。
“ 在这短短今生 这样待我已足,不知来世年少,能否相逢如昨。”佛教认为一个人的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结束,而是生命重新转世的开始。
随着拉藏汗与第巴政治矛盾的加深,仓央嘉措的地位愈发尴尬,后拉藏汗掌权,他认为仓央嘉措终日沉湎声色,非五世**灵童转世,变请求康熙帝废除仓央嘉措“执献京师”。自此仓央嘉措在被押往京师的途中生死成谜,不见踪影。传说他病逝于青海湖,也有人说他被拉藏汗秘密杀害,最圆满的传说是好心的解差将仓央嘉措私自释放,成为青海湖边的一个普通人诗酒风流过完余生。无论是哪一种结局,对于仓央嘉措来说都是解脱,这一世,他活的太辛苦,太孤独,但愿下一世,皆满愿。
当仓央嘉措被押往京师的时候,他的子民依然相信他,他们伏在地上仰望他,祝福他,很难想象那时的仓央嘉措是何种心情,但一定是满足的,可笑的命运纵然带给了他一生的孤独,却也给了他万民的信仰,即使拉藏汗不信他,康熙帝不信他,所有身处西藏政治中心的人都不信他,他的子民依然的信仰着他。
“洁白的仙鹤,请把双借借我,不会远走高飞,直到理塘,一转就回.”这是你的预言,还是你的来世?
尘世的烟云幻梦,所有的繁华,纷乱,困扰,不过皆是因心而起,拿起放下,皆在一念之间,或风生,或水起,过了,都是云烟。仓央嘉措的一生,如昙花一现,短暂而又匆忙,太多的话未说出口,太多的遗憾飘落在风中,来不及带走繁华与牵挂,只留下一座凄凉的荒冢。
曾记否,那满池莲花浮动的嫣然,带着不羁的笑颜,如今终于等来重新绽放的刹那。
仓央嘉措已随清风去,化作了一朵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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