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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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碧绿的潭,它没有名字,静静地迎送过多少个寒来暑往,没人知道;默默地营造了多少横生的“野趣”,却令我津津乐道。

深潭,安卧在密密层层的柳荫中,游离于喧闹之外,沉迷在静谧之中。

盛夏时节,置身深潭边,脚下是漫生的杂草,没人打理,却长得葱葱郁郁。草丛中没有路,一步步踩过去,一片片杂草相继倒下,一条小路便始于足下,铺展开来。潭边,清一色的垂柳,树干的下半部浸在水中,滋生出密密麻麻的须根,仿佛一位垂暮老者俯首潭边,深情注视着这里的昨天和今天。性情恣意的柳枝们禁不起潭水的诱惑,弓着腰探向水面,将修长的“手臂”垂进潭中,去抚摸静静的潭水,去体味深潭的柔情。若是逢上阴雨天,潭的上空常常弥漫着一团淡淡的雾气,迷迷蒙蒙,蒸蒸腾腾;那些湿湿的垂柳的枝干上便会爬满了“奇迹”——你见过吗,那是蜗牛爬树啊!一个个蜗牛,或大或小,驮着它们的“家”,紧贴在粗糙的枝干上,慢慢蠕动着柔软的身躯,在朦胧中寻觅着它们向往的世界,把满怀的情愫托付给了柔柔的柳枝和深深的潭水。

徜徉潭边,柳丛里常常送来一声声悦耳的鸟鸣,仿佛来自天外,让你心旷神怡,让你感悟这里与喧闹生活的遥远。于是,你情不自禁地收敛了自己的脚步,侧耳听,深呼吸,轻落足。可是,无论怎样小心翼翼,这里的静谧总会被你打破,几只从没见过的鸟儿被你惊得从柳荫深处扑棱棱飞起,叫着,掠过深潭,没入对面的柳荫。那翠蓝的羽翼、雪白的胸毛,构成了一个个清丽、绝美的生命,比林间花喜鹊更隽秀,比檐下小麻雀更精灵,令你顿感几分愧疚——不该如此的粗心大意,惊扰得它们不得安宁;也令你顿生几分疑惑——为什么市井生活中难以见到这么富有魅力的生命?但,你却无论如何惊不飞那群知了,它们深藏在浓荫墨绿之中,永远不知疲倦地振动着那副透明的翅膀,《诗经·七月》中的“莎鸡振翅”就是写它们吧?“知了——知了——”的鸣叫声此起彼落,传递着一种“万物皆醉我独醒”的逍遥,让这里的“喧嚣”透出几分焦躁,却又衬出几分宁静。

潭中,是一个纷繁而热闹的世界。水草繁茂,红的、粉的、花的鱼儿穿梭其间,清清爽爽,悠悠然然,仿佛要把水草织成一幅幅天然的云锦。鱼儿的闲适常常引来水鸟的窥伺,一只或几只灰白相间的水鸟木雕泥塑般蹲在潭边,长时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水中的动静,酝酿着一段精美的演出——不定何时,它们会弹簧一样地跃起,箭一般地冲过去,细长的喙刺破水面,一条鱼儿便从此告别了伙伴,告别了深潭,告别了清爽,也告别了悠然。那情景颇有几分惨烈,几分悲壮,让你心里涌起一份矛盾:是提醒鱼儿游开,还是惊飞水鸟呢?

水面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根不知何时倒毙了的柳树,许是时间久了,树枝早已断掉,粗壮的树干也已发黑。一群群蚊虫在树干上方嘤嘤地唱着,一忽儿飞起,一忽儿落下;在落下的一瞬间,那些身负“重任”的虫儿们便要格外地辛苦了,它们会把自己的尾巴一下一下地点过水面,播下“爱的结晶”后又飞返自己的群落。每逢此时,它们却意想不到“天敌”的攻击正一点点靠拢过来,一只只水灵灵的蜻蜓或从树间盘旋而下,或自水面昂头而起,眨眼间便会钳住一只因辛苦而疲惫的“猎物”,又一眨眼,这“猎物”便变成了美味。虽然,怜悯之心会让你诅咒这残忍的“物竞天择”;但是,惬意也会让你倍感慰藉:毕竟,天底下又少了一个制造“瘙痒”的“罪魁”。

置身“野趣横生”的深潭边,有了一种返璞归真的陶醉与忘情,不禁遥想起宋代大词人张孝祥老先生当年独舟过洞庭时,面对“表里俱澄澈”的湖光月色而“不知今夕何夕”的心境来。我曾怀疑过那种忘情描写的夸张,而当我面对深潭、置身野趣之中时,倒相信那种感觉的真实了,因为,我真的被陶醉了,真的因惬意而忘情了。

置身“野趣横生”的深潭边,才意识到,这里并非远离现代文明,也并没有被人们真正遗忘,只不过潭边那块题写着“水深勿扰”的警示牌时时提醒我们应该把这深潭忘掉,让这里永远保存着一种近乎原始状态的静谧,让这里的“野趣”横生开来,蔓延开去。

忘不了,这里有鸟儿的依恋、鱼儿的闲适、虫儿的忘情,也有花草树木的恣意;这里是现代文明中依然保留着一份天然、一份质朴的“净土”。

(责任编辑: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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