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奋的男人最英俊小林自小与我同学,小学、初中、高中,我们总是同班。后来我上了大学,他去了苏北农场。说起岁数来,小林还比我大一岁。但他个子特别瘦小,凸额头,塌鼻梁,一头柔软的卷发,头上老是扣着一顶又脏又大的黑帽子,有时头发从帽沿边漏出来,几乎遮盖了大半个耳朵。小脸又黄又瘦,脖子乌黑。冬天,身上穿一件黝黑发亮的棉袄,前襟裂着,上面只剩下两个扣子,袖口上油亮亮的。棉裤瘦得裹在腿上,膝盖上还露着发黑的棉花。光着的小脚上拖着一双破棉鞋。夏天,永远是一件已经分不清是白还是灰色的小汗衫,裹在身上,经常肚脐眼都漏出来。下身是一条灰布的大裤衩子,裤衩特别大,似乎能放下一个小皮球。一双脚上穿的永远是断了带子的黑破凉鞋。在我印象中,小林似乎老是缺觉,一双肿眼泡永远是半睁半闭,上课时也不例外,一不留神,就到他的爪哇国里去了。即使课间休息我们许多同学在一起玩耍时发出的哄闹声吵醒了他,他也是偶尔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向大家射出一道迷茫,好奇,渴望的眼神。他告诉我,每天晚上他要帮助卖菜的父母整理蔬菜,有的要洗,有的要剥皮,有的要削根,往往要到深夜。第二天一大早上他就要起来,帮助父母把菜抬到菜场,回来还要烧早饭,给弟弟妹妹准备好,并把早饭给父母们送去。他忧虑地而又满怀希望地对我说,如果哪一天他能够休息,他一定美美地睡上三天。小林的成绩一直不太好,每门课程只是勉强及格。高中毕业以后他没有参加高考,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他与一些同学报名去了苏北农场。不久农场里的同学告诉我,因小林个子矮小,不能干重体力活,农场安排他放羊。但是他一天到晚手不释卷,老是捧着高中的数理化,刻苦攻读,吃饭时都不忘记背英语,口中念念有词。大家都觉他得迂腐不堪,幼稚可笑。二年以后同学们又告诉我,小林考取某农业大学了。一所农业大学到苏北农场招生,农场千余插场青年参加报考,只录取了五十名,其中就有小林。我真为小林高兴,也为他孜孜不倦的勤奋精神所感动。这年寒假我到小林家去看望他,他个子依然那么矮小,但却壮实多了,宽厚的胸脯,像一道结实的城墙,厚实坚硬,手掌似乎特别大,粗壮的手指,像一根根胡萝卜。但是手背上到处可见一道道的小裂口,有的地方还留下浅浅的伤痕。他告诉我,他学的是水稻专业,要经常到稻田去,尤其是水稻播种、插秧季节,几乎整天泡在稻田里。他脱下鞋子给我看他的脚,裂口像一条条小蚯蚓,横七竖八地爬满了他的脚掌和脚背上,有的地方可能裂口比较大,在上面贴了一块小胶布。他指着一块有铜钱大小伤疤告诉我,这是有一次下稻田时,被一块倒竖着的瓷瓦片戳伤的,当时他也没有过分在意,以后发炎腐烂了,留下了一大块伤痕。小林很随意地说着这些话,但是我从他淡淡的笑意中深深地体会到他的艰辛和毅力。几年以后他突然给我来电话,告诉我他考取南京农业大学研究生了,导师是著名的水稻专家。我满怀激情地向他祝贺,并详细地向他了解回南京的汽车时间和班次。我到汽车站去接他时,他只带了些简单的行李,却有一大袋稻种。他说这些都是优良稻种,对他以后研究很有好处。他依然是凸额头,塌鼻梁,不过那凸出的额头好像熠熠发亮,似乎饱藏着信心和毅力,那下塌的鼻梁好像比以前粗犷坚韧,给人一种威武和力量。几年过去了,由于大家都成家了,而且工作都比较忙,我们接触也比较少了,听说他研究生毕业以后被分配到江苏省农业厅工作。十多天前我有一次因公到南京农业大学,接待我的同志把我引向他的办公室。路过一间阶梯教室时,突然看见小林正在讲课,下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学生。我情不自禁地告诉那位接待我的同志,这是我的同学。这位同志异常惊讶。然后十分虔诚地告诉我,他是我省著名的享受国务院津贴的水稻专家,今天好不容易把他请过来讲课。望着小林讲课的神态,我不由得感到他那矮小的身材突然变得魁梧高大起来,四方脸上一对大眼睛,炯炯有神;浓黑的眉毛,眉宇间透出英气;一张一合厚实的嘴唇,流露出一种自信的神情,下塌的鼻梁下两道勾纹,更显出一脸坚毅刚强的气概。好一副男子汉英俊容貌!从南京农业大学回来以后,我不由得翻出以前的相册,这里有我们的毕业留影。每张毕业照里,小林都是坐在前排。我突然发现每张毕业照里,小林把他那双总是睡意朦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那凸出的额头再配上那一头的卷发显得十分潇洒英俊,宽厚的鼻梁更显示出男子汉的气派。今天我骤然间明白了,勤奋的男人是最英俊的!海阔天空 (责任编辑:副主编)
勤奋的男人最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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