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长空如洗,清辉普照,玉宇澄明。离开喧嚣的钢箸水泥丛林,踏着山间曲径小道,我走进了荒芜幽寂的山村。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山间的秋天,层林尽染,虫鸣鸟啼;谷禾醇香,清风徐来;一山一峦,一草一木,无不充盈着秋的风韵:安详、平和、斑斓、成熟,令人神清气爽。
恬淡的山野风情,悄悄抹去莫名的郁闷,开启了我久闭的心扉,无尽遐思油然而生。也许是曾经有过山村生活经历,对于厚实的大山、淳朴的村民,内心总是怀有一种别样的亲切和眷恋。
这次去山区慰问老党员,在村支书的引领下,登上了县城西部的潘山。山并不高,路也不陡,从山脚去村庄仅需半个多小时的行程。一路树木葱郁,鲜有行人;山风习习,清朗宁静;花草芬香,弥漫山间;这沁人心脾的清幽环境,在车水马龙的城内又安能求之?
村支书告诉我们:该村住民原有200多户1000多人,绝大多数人姓陈,祖祖辈辈以贫瘠的山地维持贫寒的生活。靠山吃山,这是山里人的传统的生活模式,以往的时代,也只能这样生存。上世纪七十年代,我曾在此山区谋生,亲眼目睹过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艰辛生活,这种感受依旧长留于心间。
改革的春风吹进山沟时,山里人颠覆了旧观念,有了新梦想,他们再也不愿死守大山,纷纷背起行囊外出经商或打工,四海为家,去改变人生的命运;当地政府也坚持以民为本,制订方便优惠的移民政策,为村民创业提供最大的帮助。如今留居山上的只有20来户,留住的几乎都是眷恋先辈家园的老年人。
少了人气的村庄自然是荒寂苍凉的,好多简陋的房屋原先是用片石垒成的,现在无人居住,柱歪梁斜,椽断瓦落,门窗洞开,临濒坍塌;房前屋后,绿苔遍地,蒿草丛生,满眼破烂不堪的颓败景象。
漫步来到原来的山村小学,全部校舍也就是三间二层的砖瓦房,这个在村子里应该算是不错的房子,已是斑驳陆离。当年书声琅琅的地方,如今学生星散,校舍空空如也,显得落寞凄凉,毫无生气。只有墙体上已经褪色的“盘龙山小学”五个大字,铭记着曾经的岁月。
村支书介绍说,他的儿子也曾就读于这所村小,今年考入了北京外交学院,大家都为之高兴并祝贺。我想,若干年后,一位优秀的外交官踌躇满志还乡时,面对野草遮掩的启蒙学校,是否会百感交集,勾起那童年的记忆;是否会深怀感恩之心,为家乡为乡亲做点什么?
大山繁衍了人类,但有限的资源及环境,不可能使村民完全摆脱贫困走向富裕,而移民不失为脱贫的良策。虽然移民远走他乡谋生,难免有离乡背井之痛,但无疑可以加快提高生活的质量。我们已经欣喜地看到,在山下的乡镇,这些移民都住进了三层的砖混房,坦然地走向了新的生活。
“离乡不忘祖”,这些朴实的山村人即便离开了生养将息的地方,也并没有忘记他们的先辈。在山上,一座新建的祠堂,挂着“陈家宗祠”的匾额,正门及栋柱上挂着六幅黑底金字的楹联,以抒敬仰先辈,振兴宗族之情。如“祖先择宝地枝繁叶茂,裔胄逢尧天族睦宗新。”“俎豆千秋行仁延世泽,潘山一脉至孝绍宗风。”宗祠的正立面、大门、栋柱全都刷上大红的油漆,还描绘了“幽谷秋色”和“松石”等山水风光图,在青草萋萋的山坡,显得特别的耀眼。
徜徉积翠叠绿的山野间,还有两个现象为大家所津津乐道。一是山村开拓了创业新思路。有人利用山上的空闲地,大力开展养殖业,有养肉鸽的,也有养鸡鸭的,规模还不小,听说都取得了不错的经济效益。现在,有不少人正在仿效跟进。
还有一个现象是别墅进了山间。在上山公路的途中,一幢五间二层的别墅枕山临路而立,合金的大门,高挑的阳台,颇显豪华气派,听说造价达30多万元。不知户主是富裕后的村民,还是外地的富豪。以前在其他山村也看到过不少山中别墅,有的是从山中走出的农家子弟,在外发迹后在老家建造的,以待衣锦还乡时,在此逍遥度日;也有的是家财万贯的有钱人,过腻了城市灯红酒绿的生活,便寻找清静的地方,购地建房,用于平时偶尔的放松歇息。正在逐渐增多的山中别墅,无疑已成了山中一道靓丽风景线。
岁月在嬗变,山村在嬗变,人们的理念也在嬗变,一切都在为美好的生活而嬗变。
哲人泰戈尔说过:“站在秋天的风景线上,最好把我们的目光放远,这样,我们就有欣赏冰雪的情致。”
是的!我想,五年、十年之后,我们如果再次走进这个山村,也许又是一个别样的精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