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弟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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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

  长期以来,一直在家里安安稳稳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常平静日子的大川,早晨起床时,就宛如猛然间横遭一击,立即晕头转向。那情景就好像独自一人悠闲自在地走在荒山野岭,脸上猛然间被人打了几拳,又被一脚狠狠地踹倒在地上,挣扎着惊恐万状地想看清楚袭击这是谁,眼前却是一片茫然。

  大概是前一天晚上有点寂寞,酒喝多了几杯,啥时晕头晕脑地倒在床上睡觉的,大川脑子里迷迷糊糊毫无印象;听到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时,依然头晕脑胀。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一贯勤劳的大川立刻惊坐起来,拿起放在里床的衣服正要穿,立刻好像身边卧着一条冰冷的大蛇一样惊恐万状,瞬间成了一尊雕塑。

  原来,大川的弟媳,也就是弟弟小川的媳妇阿凤衣衫不整地躺在身边。大概是听到了声响,阿凤慢慢地睁开漂亮的眼睛,瞬间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慌慌忙忙地弓着腰坐起来,双手先是紧紧地捂住遮得并不严密的胸部。愣了不到一秒钟,好像事先预备好了似的,一边哭喊着“不要脸的大哥,还欺负我。我这样子以后还怎么有脸做人啊?”一边张牙舞爪地挥舞着双手恶狠狠地扑向大川,拳头巴掌雨夹雪一般地打在目瞪口呆的大川的头上、身上。

  大川一惯老实本分,木讷寡言。偶尔别人开玩笑调侃大川几句,大川总是红着脸嘿嘿一笑,毫不理会。其实,有时候想理会,但口拙说不出一句话。结婚十几年来,特别是十年前通过医院的检查得知老婆不孕以来,大川对老婆也毫无怨言。老婆时而说几句包含着歉意的话,大川总是连忙微笑着,瓮声瓮气地安慰老婆,说实在不行的话,遇到合适的就抱养一个孩子。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婆从此对大川更加温柔体贴,夫妻之间的感情好像蜜里调油,更加融洽。

  前一天上午,老婆的娘家因为农活多忙不开,老婆回娘家帮忙去了。晚上,有些寂寞孤单的大川感到有些疲劳,就自斟自饮多喝了几杯,随后就晕晕乎乎地睡了。谁知一觉醒来,弟媳竟然半裸着出现在身边。

  看到弟媳的霎那间,一惯口齿笨拙的大川,脑子转得可并不比别人慢丝毫,这时脑子里却瞬间好像是短路,啥也记不起来。

  骤然间的狂风暴雨,使得大川慌慌忙忙地双手蒙着头,嘴里笨拙地反复解释着:“不是我,我啥也没干!”

  可是,阿凤还是好像疯了一样,不顾衣衫不整,不依不饶地哭喊着叫骂着,双手胡乱地在大川身上捶打着,撕扯着。情急之下,大川慌忙挣扎,一下子滚到床下,阿凤顺势滚下,骑到大川的身上,继续重复着刚才的哭喊打骂。

  忽然,眼前一亮,房门开了,一个人影闪进来。阿凤一看是婆婆,连忙一跃而起扑在婆婆身上大哭大叫起来:“妈,大川趁大嫂不在家就欺负我,我这样子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老人闻听浑身一颤,脸上的饱经沧桑的年轮里满是惊讶和疑惑;略微愣了片刻,心里虽然知道大儿子忠厚老实,肯定不会做这些偷鸡摸狗之类的丑事,但是眼前的事实,却让老人紧紧皱着眉头一句也说不出来。

  家丑不可外扬。不但如此,也不能让大儿媳知道这事。老人连忙轻言细语地安慰阿凤,一边迅速从床上拿起阿凤的外衣披在阿凤身上,扶着她坐在屋里的椅子上,双手不住地理着阿凤的乱发,一边温情地劝说阿凤小点声,一边狠狠地轻声咒骂大川。大川满脸通红,衣衫不整地双手抱着头,赤着脚蹲在地上,浑身不住地颤抖着。

  大概是老人在家里还有点威信,也许是阿凤看到可以为自己做主的婆婆已经在为自己伸冤,很快就止住了哭声,好像忍着巨大的痛苦和委屈,不住地大幅度抖动着身体抽噎着。

  就在老人思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阿凤抽噎着说:“妈,大哥欺负了我,必须补偿我!补偿费十万元,少一分我都不答应!”

  十万元的补偿费,数字的确巨大。老人吃惊之下,慌忙连声解释这么大的数字难拿出,阿凤坚决不答应。最后,阿凤竟然像是威胁似地声称,若是不立即答应这个数目的精神赔偿费,立即就把这事告诉丈夫小川,也告诉大嫂;还要把这丑事在村里四处宣扬。

  老人蔫了,大川更是宛如深秋的草木被寒霜打过了一样。

  这些年来,大川夫妇一直勤劳,而且省吃俭用,刚刚积攒了十万元准备搭房子。这些可都是血汗钱,哪一分钱都是一颗汗珠摔八瓣挣来的辛苦钱,可眼下也只能救急了。唉,就算是破财折灾吧。大川想到老婆大概还有几天才回来,自己偷偷地把存款取出来,老婆现在肯定不会知道。

  大概是看见大川的脸上稍微和缓了一些,阿凤眨巴着漂亮的眼睛,一本正经地保证:“我要是拿到了补偿费,就保证把事情烂在肚子里。我也懂得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当天,阿凤一脸满足地接过十万元以后,家里立刻风平浪静,好像啥也没发生。只是平静中好像透露出莫名其妙的躁动,也像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其实却暗流涌动,一刻也没有停止。

  两个月后的一天中午时分,刚从外面匆匆赶回来的阿凤,见到家里只有婆婆和大川,冷冷地一笑,来到婆婆面前,脸上流露出不知是得意,还是威胁的神色,微微昂着头,骄傲地说:“妈,我怀孕了。你们都知道,小川不行。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大川的亲骨肉啊!”

  声音不大,对于大川来说却宛如晴天霹雳,震得大川瞬间一动不动,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

  “妈,这可是大川的亲骨肉。这也许是咱家里唯一的孩子,是咱家里的香火。如果想要的话,再给我五万元营养费。不然的话,我就告诉小川和大嫂,然后到医院打掉孩子。”

  大川妈早就隐隐约约地听到少数村人嘲笑讽刺她有儿子、有媳妇没孙子之类的话,一直心情郁闷不已,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此时听了阿凤的话,犹如喝了一杯蜜水,立刻满心舒畅、满面春风,不过随后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老人且喜且忧,紧紧拉着阿凤的手,眼里流露出渴望以及担忧的光,恳求着说:“好阿凤啊,千万不要做傻事。不管你说啥,我都给你做主。你可千万要把孩子好好保留着啊!”

  “妈,我听你的话。那你可得想法子再给我五万元。再说,这钱也不是我个人花掉了,我是为了给咱家的后代增加营养,一切都是为着你的孙子啊!”

  不得已,在村人面前的脸面要紧,家庭的香火要紧,家庭成员之间的和气更加要紧。老人迟疑了片刻,还是掏出自己积攒了多年还带着体温的三万元养老钱,双手颤抖着,递给阿凤。大川看到还差两万,只得狠了狠心决定再出两万元;主要是因为有了儿子,虽然名义上不属于自己,但毕竟是家里的喜事,是家庭的香火。于是瞒着老婆,大川在朋友处借了两万元,双手捧着递给了阿凤。

  生下孩子后,阿凤好像成了皇后,全家的中心。每天除了定时喂喂孩子,时而抱抱孩子,连家务事也不做;遇到空闲,就一如既往地钻进棋牌室,全神贯注地鏖战在四方城里。本来就平常无事的日子更是波澜不惊,轻盈的时光悄悄地从麻将牌的缝隙间无声地溜过去。

  阿凤的孩子牙牙学语的时候,一条喜讯宛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面,瞬间就激起了冲天的浪花。因为城市的不断膨胀,这个前若干年就列入城市规划的村庄,村人一直翘首期盼的拆迁工程正式进入了实施阶段。

  阿凤闻听朝思暮想、渴望已久的拆迁终于悄然而至,真是喜出望外;一直就躁动不安的心,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其实,相貌俊美靓丽的阿凤,当初能够嫁给家境一般,木讷老实的小川,就是因为小川家所在的村庄位于城郊,而且早已就不断听说过这座村庄要拆迁这件事。尽管结婚后,内心里渴望的拆迁一直没有见到实施的迹象,而且发现忠厚老实的小川*子成活率比较低,一直没有怀孕,阿凤一直耐着性子忍着,尽量不主动提出离婚。凭着她看到的城市发展的速度,以及在棋牌室听到的各种各样的小道小消息,阿凤断定这个村子一定会拆迁;而且时间绝对不会拖得长久。因此,长期以来一直好吃懒做、讲究享受以及颇有心机的阿凤在小川面前,从来不以男人竭尽全力维护的弱点要挟小川,但是,得允许她天天打麻将。小川本就老实,顾及到男人的面子,实在无可奈何,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尽管有时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小川也是私下里抹一抹泪水,忍一忍算了,只要不离婚、不撕破脸面就行。

  此时,如此激动人心的消息传来,阿凤怎不喜出望外,高兴万分?一天中午,阿凤得意洋洋地抱着孩子,趾高气昂地对着婆婆以及大川夫妇好像下命令似地宣布说:“这次拆迁后返回的三套房子,我家有孩子,得分两套。伍拾万元的拆迁款,我们家四十万,主要运用于抚养孩子。”如此**裸地占便宜,老人气得浑身发抖,大川夫妇十分震惊,坚决不答应,连小川也很是觉得这样的要求太过分,感到很不好意思。

  阿凤当初得知小川无生育能力,忍耐了这些年不离婚,就是为了贪图拆迁的巨款。此时哪里会允许到了嘴边的肥肉让给他人?

  家里从此失去了往日表面的宁静与温馨。在争吵中一直得不到决定性胜利的阿凤火气更盛,每天在家都拿小川出气,责骂小川无用、不是男人等。俗话说,狗打急了还跳墙,兔子打急了还咬人。小川想到结婚以来一直受气,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天晚上,阿凤再次责骂小川时,怒火万丈的小川,猛然间想起外面关于妻子作风问题的风言风语,一股男子汉的豪气在长期的委屈和压抑氤氲下,宛如火山一般抑制不住地爆发出来,顺手给了阿凤一耳光,随即吼道:“你一天到晚拿孩子做挡箭牌说事,要这要那。你别以为自己在外面做的那点事我不知道,明天就做亲子鉴定去!”

  长期以来一直在家庭占据统治地位的阿凤,早就不把小川以及全家看在眼里,饿狼一般扑在小川身上撕扯着,打骂着;坚持着声称,坚决做亲子鉴定,谁还怕谁!

  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后,小川且喜且忧,孩子就是自己的。小川*子成活率低,并不是完全没有生育的希望和可能。

  得知亲子鉴定结果,大川仔细回忆了那一天醉酒的情况,以及阿凤借机索要钱财,拿到钱财就偃旗息鼓,早已就怀疑那件丑事是阿凤精心设计的骗局;同时联系阿凤数年来天天进出棋牌室不分昼夜地打麻将的行为,内心里断定阿凤诈骗钱财一定另有原因。于是,大川把弟媳阿凤诈去十五万元的事情,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告诉了爱人和小川。大川的爱人愤怒之下,立刻怒气冲冲地跑到阿凤面前,逼着她还钱。心里一块石头刚刚落地的小川,心再次悬了起来,逼着阿凤解释诈骗的十五万元都用到哪些地方去了。

  一周过去了,半个月以后,阿凤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凭大川夫妇说破嘴皮,阿凤坚决就是不还钱,也不讲出原因。任凭小川如何逼问,阿凤就是不讲十五万元的去向。无奈之下,大川夫妇商量一番后,征得小川同意接着报了警。

  经过警察耐心细致地询问以及严厉的政策攻势,阿凤心理开始崩溃,交代了骗钱的原因。婚后,阿凤一直沉迷在麻将牌里。常话说十赌九输,越是输钱的人越是渴望着赢回去。阿凤原指望着拆迁款,但是,传说里的拆迁迟迟不见行动。阿凤好吃懒做不劳动,根本就没有收入;小川的工钱,除了维持最低限度的家用以及两口子的生活,剩下的就全部被阿凤带进了棋牌室,在麻将桌上流向了四面八方,从此不见踪影。不得已,阿凤开始借高利贷。谁知借的高利贷在棋牌室里同样宛如泥牛入海。阿凤的债务越来越多,放债人逼债逼得越来越紧,口气越来越狠,甚至说再不还钱就要卸下阿凤一条胳膊、一条腿。

  怎么办?阿凤开始把目光转向家里。谁知开口向婆婆借钱、向大川夫妇借钱全部碰壁。小川得知后,甚至壮着胆子淡淡地数落了阿凤几句。借不到钱心里已经窝了火,又被一惯低眉顺眼的丈夫数落了几句,阿凤的心里开始扭曲起来,暗暗地思虑着寻找机会,既报复一下大川,又设法在大川身上弄到一笔钱。

  阿凤表面上默不作声,实际上处心积虑地等待着机会。那次大嫂因故回了娘家,小川正好外出做工,阿凤抓住这近乎千载难逢的机会,导演了被欺负的一幕。其实,那天阿凤见大川醉酒,黎明时分,心惊胆战地来到大川房里,悄悄脱下衣服,穿着睡衣钻进被窝,等着大川醒来借口被欺负,敲诈了大川。

  躲在屋里偷偷地捧着诈骗来的巨款,阿凤竟然鬼使神差般地生了喜极而泣的感觉,心里美滋滋的,庆幸钱财竟然来得如此容易。

  还完高利贷,十万元已经所剩无几。勉勉强强地撑持了一个来月,阿凤又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在阿凤宛如热锅上蚂蚁一般急得团团乱转时,阿凤发现自己怀孕了。阿凤好吃懒做,贪图享受,在棋牌室常常和一些心怀不轨的男人调笑,但是,还没有和别的男人乱来过;心里知道这是丈夫的孩子,但在金钱的趋使下脑子转了几转,横下心自编自演了后一幕。

  小川虽然老实巴交,但事实自始至终的真相完全揭开后,戳痛了小川心灵里最敏感的部位,他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火,坚决提出离婚。阿凤本来就不愿意和小川一辈子相守,现在虽然不愿意立即离婚,但理屈词穷、无可奈何,长叹一声“机关算尽太聪明”后,黯然答应离婚。

  因为诈骗巨款,阿凤最终铃铛入狱。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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