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童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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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我特喜欢游泳。

  山里的孩子爱玩水,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大孩子们玩水,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记不清是在那口池塘里,我学会了游泳。

  蛙泳、仰泳,踩水、潜水,没一样我不会。最有趣味得要数潜水,我有一个大侄子的叫国哥,大我三岁,我们小时候经常一块儿弄柴。柴山上有一口池塘叫做杨蜜塘,池塘周围的山上,松树长得密密匝匝、蓊蓊郁郁,水土保持做得很好,无论何时,池塘里的水总是清澈见底。我和国哥最喜欢在那口池塘里玩潜水。我们在水里比潜水速度,水清澈,能见度大,谁快谁慢,在水里总是一目了然的。有时候,我们比谁在水里呆的时间最长。那时,我们经常天真地问,鱼在水里为什么不会憋死,鱼是需要空气的,水里面一定有空气,所以,我们就经常练习在水里面换气,只要学会了在水里面换气,就能长期地待在水里,就能比赢别人。我们真是太天真了,以至每次练习的时候,总要灌上满满的一口水,或者呛得七窍冒烟。浮上水面后,还一个劲地吹牛,说自己学会了水里换气。国哥是不会认输的,我总比不过他,他赢了,每每自夸,其实这是他的肺活量大,调节有方,耐性好。有时候,我们也在水中比怪相,两个人在一起潜下去,用两只手勾住嘴角和两块下眼睑皮。水有一定的密度,难得快捷,所以做起来就像电影里面的慢镜头一样。那时候,我们玩耍的乐趣是很多的,只要我们愿意。

  有一年正月十四,我们跟着孩子王专马虎来到一个叫沙塘洼的地方弄柴,不一会,弄满了一箢箕柴火,大家就围着专马虎,叫他带我们玩,他指着那口池塘说,我们去游泳吧!

  正月十四下水游泳,咋一听就会使人起鸡皮疙瘩,就会让人打寒颤。我们看看天,天上的日头很大,我们做事的时候也可以只穿一件单衣服。可是,水里面绝不会是这样的,要知道,那还是滴水成冰的季节。既然孩子王说了要游泳,我们就只能高高兴兴地下水了,他的权威在我们这群孩子中绝对是至高无上的,就像皇帝对于臣子一样。

  我们脱得赤条条的,脸上笑嘻嘻的,脚下颤巍巍地走向池塘。轻轻地,我们用小手拨开水面上的游草,一纵身就跳下了池塘。立即,我们就牙关紧咬,身上就像有无数把尖刀在扎一样,寒彻筋骨。

  许多人耐不住叫了起来,冰刀在割鸡鸡哟,冰刀在割鸡鸡哟!我觉得心脏就要跳出来了,便带头爬上了岸,伙伴们也一个个上岸了,孩子王也不例外。

  正月里,水面上虽不是太冷,可是,越往下面越冷,层次感很强。但是,我们毕竟很勇敢地开了一个头,后来,我们每一年的正月十四就来到这口池塘游泳,说是纪念我们的诞生日。每每讲到这件事或者是临近这天,我们的脸上总是洋溢着骄傲和幸福的微笑。

  六月里,日头毒热得叫人刮皮,我们仍然要去弄柴,这样的日子尽做一些恶作剧的事。一天不知道要游多少次泳,斫一手柴就要下一次池塘,也不知是谁带的头,我们嫌脱裤子穿裤子麻烦,干脆不穿裤子,一丝不挂。当我们斫柴时,一个光滑的屁股就翘起来,对着那位骄傲的太阳公公,小麻雀在胯间欢快地摆动,浑身上下油光可鉴,活像一只油桐蛙。由于我们的恶作剧,女孩子只能远离我们去弄柴,她们只能在远地方偷看我们。

  孩子王专马虎有一股神奇的号召力,有一天,我们屋场里四五十个男孩女孩在一个叫做陷塘的地方汇合了。我们男孩子怂恿他带我们游泳,并且和他打赌说,只要他能把女孩子带到池塘里游泳,我们情愿给他斫柴(其实,我们经常给他斫柴)。不知他说了怎样的一句话,那二十几个女孩子都下水了,我们男孩子一个个在女孩子面前逞能,赤条条地在水中用各式各样的姿势游泳。我们这里的女孩子是从不游泳的,现在,他们在水里最可笑了,她们都穿着长衣长裤,在池塘的四周扒住岸边的野草伏在水里,两个脚不停地扑打水面,没有一个人能够勇敢地向池塘中多走一步。其实,靠近岸边的池塘才一膝盖深。女孩子们上岸以后就有麻烦事了,她们穿的长裤褂全是粗棉布做的,吃了不少水,穿在身上很不是滋味。再说,湿衣服贴在身上,大一点的女孩子已经初具线条,那时候的女孩子怕羞,是不愿意被别人窥见秘密的,她们一哄就去了对面一个树林里拧衣服,隔岸的男孩子没一个人敢近前的,也没一个人向那里张望的。

  后来,再也没有女孩子同我们游泳了,就是那唯一的一次男女同泳在我心里头长久留有美好的印象,想起来总是甜蜜蜜的。现在,都市里的人听了这件事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最热闹的场面要数门前大塘里的游泳了。我们屋场大池塘也大。每年夏天,会水的男子,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要在这口池塘里游泳。

  无规则的游泳比赛天天在这里进行,夺魁的自然就是孩子王专马虎。

  周长七、八百米的池塘,无论是蛙泳还是仰泳,他都能绕池塘游一圈。那口池塘是长方形的,有三百米长,我能游一个来回。百来米宽的水域很多人都能踩水过去,我们一边踩水一边比赛着技术,看谁身体上露的部分多,最厉害的人可以露出肚脐,只是时间不长。

  后来,我们长大了,游泳的机会就少了。我的右关节也有问题,受凉便痛,我在这种情况下也怯于下水,手脚抽筋溺于水里的故事也经常听说过。

  十几年过去了,有一年春天,春寒料峭,一位中学生因为天雨路滑,一不小心就掉进了一口很深的池塘。我正好路过那里,只有我才有机会救她,小试锋芒,生疏了十几年的游泳技术重现光辉,我救起了那个中学生。

  今天傍晚,二十几名中学生去学校门前池塘里游泳,我的心痒痒的,跃跃欲试。再说,无人组织,也怕他们出事,于是,我也去游泳了。

  我是从池塘脑上下水的,两三人深的水,游到池塘堤岸用的是蛙泳,没多少问题,只是觉得很累。稍微休息后,我用仰泳游向池塘脑上。我不怀疑我的技术,但是体力难支,感觉到两只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心脏就像要跳出来一样。我终于抓住了岸边的草蔸,喘着粗气,想待心跳平稳一点再上岸,谁知心跳一直剧烈,我向一个学生打了个招呼,让他拉我上岸。

  上岸后,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就像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坐了许久才意识到要挣扎着端出常态回校。勉强换下衣服,便人事不知地躺到了床上,半个小时以后,心跳才稍微好一点儿。

  真真地唬死了我!

  我悟出一个道理:生命全在于运动,这些年,我很少游泳,搞劳动也是越来越少,体力大不如前,不能一下子承受剧烈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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