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铜胜
春天,我们需要一次短途的旅行,就在城市的周边,不必跑太远,去一个自己不太熟悉,又一直想去的地方,与春天来一次唯美的邂逅。
我想去的地方在水乡。沿江江南多水乡,但在水乡,不同的村庄又有着不同的风景,像生活在水乡的人,各有各的性格,水乡的村庄,也各有各的妙处,各有各的别致。
去水乡,最好的方式是坐船,坐船夫手划的小木船去。在一个春雨绵绵的清晨,和两三个朋友约好,一起在城边的某一个小码头坐船去。雨中,我们穿着雨靴撑着雨伞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出发,向码头集聚,像是一场密谋的行动。城里的人,就像是落在湖里的雨点一样,进了城回了家,就谁也找不到了。城里的人不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现在的雨天里,已经很少能见到像我们这样,穿着雨靴撑着雨伞在街上不紧不慢地走着的人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离城不远,划船去,也用不了一个小时。那天,写诗的陈哥已经先到了,他从船舱里探出头来,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像雨中的鸭子,湿淋淋的。想冲他笑笑,一回头才发现,博学的老大已经站在我身后了。人来齐了,我们上船,船夫荡起浆,船在水面滑行,轻盈轻快。一路水声,我们在船舱里闲闲地说着话,抑制不住的兴奋从说话的语气里流淌出来。
我们的船停在村庄边,村庄浮在水边。村庄,像是水乡的一条大船,载着一村人的日常,在岁月里沉浮,有日光月影,有鸡鸣犬吠,有春耕秋种。我们是村庄的过客,看着村庄里的热闹,村庄里的孩子们在门前探头探脑地看着我们,我们大概也是他们眼中的新鲜和热闹吧。
雨天,水乡的春日别有风情。河埠边的石头湿滑,闪着油光,踩上去得小心一点,就像在河岸上走,得小心脚下新长出的草芽和湿滑的泥地。河边的柳,垂挂着丝丝的新意,雨从柳叶上滴落,挂满盈盈的绿,河水也绿了。村庄里,老井边的三两株桃花,开了一半,落了一半,古意里,染上了一层新意。老房子上的屋瓦,漆黑如墨,在雨中,格外的精神,也格外的清新。
春天水乡,最好的还是随处可寻的美食。掐一把豌豆尖,嫩嫩的,过水焯一下,嫩而清香。摘一点蚕豆,放一点茴香和盐,煮罗汉豆。水岸边的芦芽和蒌蒿,都好侍弄,只是芦芽清淡,蒌蒿清香。香椿芽老了的时候,才拿来炸椿鱼儿。
此时,水里的螺蛳还小,挑出来,螺蛳肉只有小指甲盖般大小,也嫩,剪一把春韭,切成寸段,与螺蛳同炒,鲜嫩异常。春天的小杂鱼也好,鲜嫩无比,但我总是不忍心下箸。
可是,城市边缘已经没有这样的小码头了,去水乡,也只能坐车去了。坐车去水乡,总感觉有哪儿不对。以前,四姑和四姑父去城里,都是自己划船去,将船停在城边的河里,然后去市场,卖米、卖菜,买回来化肥、衣料、日用的百货,送去满满当当的一船米和菜,换回来一些生产生活的所需,他们在进城的河道里来来回回,日子也在河道里慢慢悠悠。
(《羊城晚报》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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