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秋冬,清晨霜色凝重,天地灰蒙。车近罗田县境,忽然云开日出,令人甚为惊喜。一场秋雨过后,满目清新苍翠。沿碧波盈盈的义水河溯源而上,我记住了这些与红叶有关的地名:徐凤冲、三里畈、九资河、圣人堂、神仙谷……每每打听,总会得到淳朴热情的回应,这美妙悦耳的方言,带着温情和韵律,直捣耳鼓入怀。透过车窗望去,但见沿河两岸的农舍、村庄、田畈、沟壑呈毯状展开,远处群山连绵不绝。阳光下的河滩静谧而安详,那柔和的芨芨草,裸露的鹅卵石,悠闲的牛畜,潺潺流淌的秋水,在清澈通透中有一种难以言传的纯粹与沉静。身临其境,人就如同在一幅美丽的自然画轴中行走。
一直以来,我就不喜欢追逐热闹。虽然错过了红叶盛开的季节,却也远离了喧哗和躁动。下得车来,已渐近正午时分,阳光照在空无一人的田畈上,只有那些红的黄的绿的色彩在眼底流动,斑斓绚丽,令人心旌摇曳,欲罢不能,一种尽快将身心融入其中的渴望油然而生!
脚踩柔软的田埂和稻茬,秋收后的庄稼地让人心中充盈着喜悦。抬望眼,只见四周到处是形状各异的乌桕树,成群结队,漫山遍野,其枝婀娜,其叶秀美,其色诱人。这是儿时记忆中的木梓树,经过季节风霜雨露的浸染,枝叶由绿而黄,由黄而红,由红而褐,呈现出五彩缤纷、诗意盎然的景象。与之相伴的,还有银杏,还有红枫,甚至还有芦苇,它们不雕琢、不掩饰,或苍劲、或挺拔、或蜷曲、或飘逸,兀自在风中摇曳,组成了一幅独具魅力、美妙无比的深秋田园风光。
路边的面包车随手招停,想去哪就去哪,很喜欢这种随心所欲、移步换景的感觉。我们怡然自得地穿梭于圣人堂、九资河、紫薇山庄之间,最后落脚点是天堂寨下的神仙谷。最古老的民居,最原始的生态,最浓郁的秋色,美得清新自然,美得令人心醉,美得无法复制。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笔当空舞?远处,大别山主峰天堂寨笔架山挺拔俊秀,连绵起伏的群山将一望无际的原野环抱。山中,林木幽深,溪水潺潺,空气清新。倾听天籁之声,远离红尘喧嚷,不知今夕何年。
天色向晚,夕阳的余晖将山林渲染得一片绚烂。碧绿的山峦间雾霭涌起,如轻纱如薄烟,山色空蒙,大地苍茫。乌桕的枝丫散落着阳光的晕圈,宛若水墨与油画交织,如诗如梦,美轮美奂。我惊叹大自然的原生态之美,这里没有污染,没有羁绊,没有牵累,一切都顺其自然,随意生长,恬静,从容,淡定,就像童话中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和一片深情。“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那一瞬间,我仿佛穿越时空,进入世外桃源,进入物我两忘的灵性之境……
哦,大别红叶,在我寻找回来的世界里,你是我的神奇的见证人,是我心中最美的永不凋谢的风景!